“你不怕我骗你?”果真让他猜对了,他释怀地笑。
“你会骗我吗?”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即是说了,该也是善意的。
“不会,那天晚上,我人真的在医院,因为朋友人不舒服。”也许,她想知道的,是那个朋友的正确身分。
“我能知道,那一天你陪的是谁吗?”她猜,是“她”。
“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从高中就认识了。”
“高中?”一段光阴硬是塞进她对两人的猜测里,她惊讶,因为高中到现在,少说也有近十年。
“对,我和她……很熟,是互相了解的那种熟。”
“是……是吗?”说不吃味,是骗人的,在他加上这么样亲昵的形容词后。
“对,想知道吗?”他问,但她没回应,于是他主动想解释。“如果说完能让你有一点点宽心,那我就说给你听,那天我和她一起吃了晚餐……”
“等等!”她忽然紧张地怪叫一声。
“怎么了,有蟑螂?”如果是,她现在肯定张牙舞爪。
“不……不是,只是你先等等,在你说出来之前,我……我有事想先跟你说。”
“什么事?”
“其实那天我跟你选了同一家餐厅吃饭,所以你跟你的朋友……呃……你们做什么,找都知道……不……不是,是你们在一起吃饭我有看到。”
敝了,平常斗嘴时,嘴巴可以像弹簧片似的久久不停,怎么现在到了紧要关头卜却像刮坏的CD,一句话硬跳成十几句。
跳成好几句也就算了,还讲得跟抓奸似的。抓……抓什么?这什么形容词,哇!
才问完,她的脸竟僵得跟千年冰尸一样。
“你也在同一家西餐厅吃饭?”有点意外。
“我和同事一起,她说好吃又便宜。”可悲,怎么说实话都有点像撒谎的感觉,想理直气壮,却偏偏提不大起气。
每次吃饭都能碰到大事,真是衰星附身!
“很巧,那你都看到了什么?”没怀疑意思,只想知道她的烦恼从哪里开始。
“我看到……”啧!这有什么不好说,虽然再想起来会有点心给它酸酸的。“我看到你送了戒指给她,而她就是……”
“介入你感情的第三者。嗯!这我也是在干架的那一个晚上才确定,原来我们四个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这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就两对男女拆了再重组,很妙,但感情这事谁又说得准。就像她一开始对他反感,但是现在却喜欢他是一样的道理。
那么?”她着急。
“戒指吗?”
“她还给你,你却又交到她手中,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
“啊?”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咬牙!
“真的没什么意思,如果有,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你要从头开始听吗?如果要,我挑重点说。”
饼去?重点?这么涉入他的一切,而且是属于过去的感情,是好还是不好?郝俊女正考虑该给什么答案,偏在这时门被敲了几声。
“你等我一下。”
跑到门口,拉开门锁,打开门,外面是她的团员之一——带老婆出国散心的老先生。
见到人像见到救星,老先生开始僻哩啪啦:
“领队,我太太不知道怎么搞的,可能是肠胃不好吃这里的东西不习惯.从刚刚吃完……ㄟ……那个鱼排风味餐就一直拉肚子拉到现在;虽然说明会的时候有交代团员要带一些自己习惯吃的药,但是可能是我们太高兴,结果就忘记带了,所以才想过来问问看,你这边是不是有治拉肚子的药?”
退休后的公务员,依旧笑容可掬,腼腆又亲切,一串话说完,头也点了几十下。
“好好,肠胃药我这里有,等一下拿过去给你,5O3那一间对哦?”记忆力好,当领队会事半功倍,虽然她马马虎虎,但先前作的功课不少,人记得很牢。
送走人,她拿起手机往脑门一贴。
“要忙了?”老先生的报告,他也听到了。
“嗯。”但是她的疑问才刚要开始解开而已。
“那么……”
迟疑,她接着说;‘我想听,你明天再打给我……好吗?”
第十章
这一天,行程由荷兰转往比利时,一路上美景、美食诱人,布鲁日的特产啤酒爽口,市区浓郁的巧克力甜嘴,一路钟楼、法院、广场地看下来,行程还算进行顺利,有时候甚至还能偷个时间感受国外旅游的悠哉。
但唯有一件事,偶尔会让郝俊文心情不定,那就是电话,那通得等晚上才接得到的电话。
到了晚上,在首都布鲁塞尔的一家旅馆住宿,依照惯例,她将团员—一安顿好,才回房间处理自己的事。
回到房里,坐在床铺上,眼皮垂垂却不敢睡,冈为澡还没洗,电话也还没来。
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毯子上,她的情绪有些不安,说起来也是由于她的疲倦、神经质,更因为早上市政厅广场一只鸽子的空降大礼。
难道,衰星又来袭了吗?而当一串铃声响起,她才停止了胡思乱想。
接起手机。“喂?”
“是我,你忙完了吗?今天不会再有人坏肚子了吧?”开头一个玩笑,暖暖场,很不错。
“今天晚上吃习惯餐,应该不会有事。”虽然吃到现在,每家中国餐馆的菜色都差不多,不过还是习惯的好。
“……我们昨天说到哪里?”
楞了五秒。“你说要告诉我,戒指的事。”戒指,可以是一个纪念,也可以代表一种所有权,她宁愿是前者。
“戒指……”似在回忆,而后娓娓说了:“那只戒指,是求婚戒指。”
求婚?听了,她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今天果然行衰运,第一个答案就不是她想听的,她吞吞口水,脸色开始发白。
“那……”
“但是那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戒指一直在她那里。”
两年多前?呼!话也不一次说完,害她紧张的。“嗯哼!然后呢?”故作镇静。
“那一天我和她约好见面,她想将戒指还给我,但是我没收。”东西是买给她的,给了就没理由收回,要怎么处理在她,他不想回收记忆。
“后来呢?”
“你是说,离开餐厅以后的事?”应该是。
“嗯……是。”那天晚上,他和她离开后,她和大姐并未跟出去,因为她嘴巴上坚持相信他。
是,她是很相信他,但人的天性如此,对愈是重视的人愈是害怕失去,他在她心里已经占了这么一个大位置,不担心,那才有病。
“吃完饭我本来打算直接送她回家,结果才到半路,她的肚子居然开始痛。”
“痛?孩子吗?”
“对,我送她到医院急诊,结果发现有小产的现象。”想起那一天,真的很惊险,看她痛苦的样子,他还忍不住一路按喇叭。
“怎么会这样。”
“因为工作,她本来就有喝酒、熬夜的习惯,身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怀了孕,又因为担心其它事,所以也没好好照顾。那无助情况,是意外,也不是意外,不过幸好没事,在我离开之前,她都还待在医院里。”
其实这么一听,她当然晓得他说的“其它的事”,意味着什么?
是她,郝俊女,一个名正言顺“霸”着她男人的女人。只要一天她不离开她男人的身边,她就一大不能放下心;只要一天他不给她承诺,她的孩子就会没有父亲,如刺鲠在喉。
非婚生子的压力,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大,她晓得,但是她却不能给予同情,毕竟她不是圣人、完人,她也会有平常人都会有的情绪,从惊愕、到气愤、到沮丧……
不过幸运的是,今天她已有另一种看法,因为……电话对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