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冷下脸,娘爱竟不再搭理,她挑起了水桶就朝回头路走。
背对着寒琰的她,表情固然僵硬,实际上一颗心却因为他异常热切的眼神,和过于亲匿的碰触而慌乱。
她是怎么了?她扪心自问。
为何他近来一次次的戏弄,总会惹得她心慌阵阵,手心沁汗?
虽然她也一次次若无其事地忍了下来,但那始终是她这个“无心之人”不该有的反应呀!
难道她怕他,不……不该呀?
“娘爱等等──”
奇怪,面对她翻脸不理人的冷淡态度,他不是早该习惯的吗?但这回,为什么她才一沉下脸,他却有着些微奇异的感觉。
苞上娘爱,寒琰撇撇嘴,将那莫名其妙的失落抛到脑后。
霍地,娘爱停下脚步,寒琰也跟着收住脚,他抬头一望,原来是打一路上都跟着他俩的人终于现了身。
“鱼姑娘,好兴致,出来逛逛吗?”他朝面带笑意的瑾鱼咧咧嘴。
一旁,娘爱这才意会寒琰所说的“隔墙有耳”,虽然察觉有人跟踪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可方才的情况却让她连这一点警觉都荡然无存。
禁不住,她又是咒着身旁的“始作俑者”。
搔搔发痒的耳朵,寒琰睨了依然面如寒冰的娘爱一眼,才又将目光移到了瑾鱼身上。
瑾鱼眼泛柔光,焦距一直停驻在卓尔不凡的寒琰身上。
“是啊!今儿个天气暖和,待在屋里可惜了,怎么知道一出门竟碰上寒公子,好巧的,不是吗?”她巧笑倩兮,视线尽量不去碰着那令她觉得碍眼的“鬼物”。
一想起丑娘爱刚才居然还和寒琰有一搭没一搭的,她的妒意就克制不住要喷发!
“不巧不巧,寒某就知道会碰上鱼姑娘,所以还特地替你带来了胭脂。来!瞧瞧喜不喜欢这色泽?”不知怎地,他突地话锋一转,就想试试娘爱的反应。
“胭脂?寒公子,这怎么可以,娘爱在这儿,瑾鱼怎好意思收你的东西!”
拿过寒琰递上的胭脂盒,瑾鱼就像个被临幸的嫔妃,嘴上笑得合不拢。
“不会不会,她是不会介意的。”他笑着觑向身旁的人。
而将胭脂盒如同宝贝儿捧在手心的瑾鱼,也对着娘爱抛出了一眼轻鄙。
“丑丫……呃!娘爱,你说呢?”她心中暗笑,等着看人出糗。
面对两人目的不一的热切目光,娘爱心头虽有着一丝异样的波动,可还是咬着牙,吞忍了下来。
她劈头一句:
“不干我的事,随便你们。”
旋即,她挑起了两只沉甸甸的肩头物,闭紧蚌壳般的唇,又打算逃离那无法自主的情绪。
“爱爱。”
“丑丫头!”
但其余两人却喊住。
寒琰望住同时出声的瑾鱼。
“呃……我是说娘爱你等等!”瑾鱼难得面露尴尬,她斜瞟了眼,又说:“瞧我记性差的,姥姥们才交代了我,让我遇上了你,便要你一同上食堂去用膳的。”
“用膳?”
盯着娘爱,瑾鱼撇撇嘴。
“对!还有,她们说万一也遇上寒公子,就也邀请他一同用膳。”
转向寒琰,她立刻又换上一副笑眼。
“我?”寒琰狐疑。
虽然他已赢得天定,但因为暗门同处银狼山,而狼族方面又无特别要求,所以他都只是随意来去。
像今天这般,还是头一遭。
“姥姥们应有事告知,如果方便,麻烦请和瑾鱼走上一趟。”
第五章
食堂内虽然充斥着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但娘爱却完全没有动筷的。
她看着破天和毁地慢条斯理地将盘里的东西吃完,又看着瑾鱼拿筷搅着她的午膳,两只眼珠眼角却始终偷觑着寒琰。
而寒琰……竟然还在目光不经意交会之际,若无其事地对她咧笑!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餐饭?
荒唐难耐,娘爱抛下原封不动的食物,准备离去。
“坐下!”破天开口,接着她又瞟向魂不附体的瑾鱼。“瑾鱼,吃完你的东西,然后放下你的筷子。”
“噢……是,姥姥!”一句提醒,让她意识到该收回丑态。
这时,填饱了肚皮的寒琰也搁下了碗筷。
“嗯……饱了,该谈正事了,是不?”
半个时辰前,打一进门就没人吭声,这免费的午膳,他却吃得比任何一餐都难受!伸伸懒腰,他撑起下巴等回话。
让人撤下桌上物,两妪又端回原来的架子。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既然寒公子这么问,我们也就直言无隐了。”破天擦着嘴。
这些人的古怪还不是随便能懂的,有话想说,还得用一餐饭来酝酿!还是娘爱好,冰块就像冰块,寒琰朝她眨眨眼。
不用多想,娘爱当然是视若无睹。
“咳!”毁地轻咳一声,拉回了寒琰的注意力。“寒公子,这几天,你和娘爱相处得可好?”
“好。”
“那么‘天定’之后你该履行的义务……”
“什么义务?”
“这……还需老身多说吗?”
“好的,麻烦。”他顺着她的话尾下。
“这……”没料到寒琰会这么回应,人老却还有点矜持的毁地,霎时一脸窘迫。
见妹子踢了铁,破天接着说了:
“依照狼族的规定,通过‘天定’,巫女就是你的人,而你……若想得到报偿,就必须让巫女产下子嗣。”
“这个寒某清楚。”
“那么……你做了你该做的事了吗?”
“你是说圆房?”
“是,做了吗?”寒琰直接,她堂堂一个狼族长老也没什么不好启口的。
“没。”
“什么?”破天瞪大老皮垂垂的双眼。
盯住娘爱,寒琰又露出代表性的狎笑。
“这种事得培养情绪,我和娘爱正在努力。”
他的答案令人喷饭,除了娘爱脸色铁青,其余人皆一副难以置信,虽然他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只是钱,但也不可能“守身如玉”到这种地步。
他暗门二领主,寒琰是怎么样的人,同处于银狼山的狼族岂会没有听闻?
热呼呼的闺女她们亲手奉上,整日流连于女人香中的他怎会不心动?除非是……破天冷下脸,锐利的眸光立即飘向娘爱:
“是你在搞鬼,对不对?”
这种事不是一就是二,寒琰不做,原因只可能是她从中捣乱,抵死不从。
破天凌厉的眼神与指控,虽然没让娘爱面露惧色,可却狠狠地在她心口割出一道难以抹灭的伤痕。
桌面下,她的掌心已被指甲焰得溢出血丝,却毫无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得坐在这儿,让人像货物一样地讨论?难道只因为她身体里流着那股“神圣”的血液?
然而她们又怎会不知,自己正随口回应的,是她的身体、她的清白、她微不足道却真真实实存在的自尊……
可除了长相不同于常人之外,她还算是个活生生的人的,不是吗?
迎着娘爱满带质问的目光,破天选择了漠视,她眯起了精眸,别过头。
“无论是不是,从今天起,一切照着我的意思做,灶房你也不必再去了。”说罢,她又望向寒琰。“而你,寒公子,倘若你想得到该得的报酬,从今天起也得配合狼族的安排,和娘爱一同在‘良缘轩’住下。”
“良缘轩?”
“良缘轩是狼族专为巫女待产所准备的别院,如果寒公子方便,在娘爱怀有身孕之前,那里便是你俩培养情绪的最好环境。”
她话虽说得婉转,可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强制性,摆明了他要不照做,就只有失去一笔可观财富的余地。
这下可使出了必杀绝技了!
挑挑眉,寒琰不痛不痒,但一旁的娘爱却再无办法忍受,她唇瓣咬得死白,两掌在桌上一拍,起身就往破天和毁地的面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