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寄悠藏身于一棚秋海棠花丛里,花丛周围湖石围绕,显得隐密而安静;眼前她正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恢复元气。她弓身坐在草地上出神,心思则飘得老远。她想起那不识情愁、不识忧伤为何物的少女时光,想起家里那棵老榕树,她总爱坐在老桩树那强壮的臂膀上,晃着小脚,哼着一曲又一曲歌儿……
那是一段多么让人怀念的时光啊……
接着,她想起源苍龙,想起他策马时的英姿,想起他嘴角浅浅的梨涡,想起他的宠爱、他的拥抱、他缠绵的吻,也想起陈伯、陈嫂的亲切,想起在别庄里他和她秉烛谈心,想起他和她勾手,保证只对她一个人好……一片片绚烂的回忆由头上纷纷飘落,如同片片缤纷的海棠花瓣,落了她满身。
爱情哪,为何你总教人寂寞,教人感伤?
爱情哪,为何妳总教人落泪,教人彷徨?
她仰着脸,让花瓣雨淋在她脸上身上。她倔强的睁着眼,看着天空,不眨一下眼皮,因为她怕一眨眼,泪水就会如江河溃堤,再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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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听见南边织锦厂传来的消息?”哲园里一个扫地的小厮神神秘密的说。
“有呀。前些天龙少爷不是来信了,请老夫人先从库房里调些银两来应应急,织锦厂里损失惨重,听说还死了好几个人哪,真是可怜。”
“是呀,是可怜。可若不是这回织锦厂大火,龙少爷请老夫人到库房里调银两来应急,恐怕这会还没人晓得库房遭窃了哩。”
“库房遭窃?这等大事怎么没报官府?”小丫头急问。
“嗳,老夫人房里的兰心姑娘说,老夫人原本也想报官,可是就怕……”
“怕什么?”小丫头问。
“怕是内贼做的。”另一个小厮插嘴。
“唉唷!没凭没据的,你们可别乱说。”小丫头慌忙掩住那个小厮的嘴。
“不是我乱说。妳想想,这库房的钥匙只有老夫人和少夫人有,听说库房里头又整整齐齐的,单单就只少了数百两的银票、银两和一些珠宝首饰,妳想想,若妳是贼,库房里金银财宝那么多,难道不会全数劫了去?”
“这也有道理。可是这件事不一定是少夫人做的呀。那些珠宝首饰迟早都是龙少爷和少夫人的,少夫人根本没必要去偷库房的银两和首饰嘛。”小丫头仍是一脸不信的说。
“唉,说妳笨妳还真笨,妳不晓得少夫人在外头偷偷养了个汉子冯?”
“啊……”小丫头咋舌,低声问二人:“这事情听谁说的?”
“这……”第一个小厮挠挠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泄的密。
“反正横竖是从老夫人房里传出来的,只是不晓得老夫人现在心里怎么想就是了。”另一个小厮补充。
“我看你们是乱说一通吧。我觉得少夫人完全不像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人。”
那小厮见她仍不信,只好理直气壮的说:“谁说的我是不记得了,可这事府里头人人都知道,还说少夫人去连升客栈会情夫的时候,坐的是哑叔的车哩!若少夫人心里没鬼,干嘛让哑叔拉车?”
“这……”小丫头想不出话来反驳。
“是呀,妳想想,若心里没鬼,何必做这等让人起疑的事儿。”那小厮见小丫头终于无可辩驳,心里有些得意。
“会不会是少夫人气龙少爷和竹影的事,因此蓄意报复才……”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少夫人背叛龙少爷。
“唷!听妳这么说,仿佛还真有点道理。”小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盘算着将这最新讨论结果散布给其他院里的人知道。
他们三人围成一圈,嘀嘀咕咕,津津有味的讨论辩证,完全没发觉严大娘带着个丫头走入哲园。
“谁让你们几个不做事,光晾在那儿闲扯的?”严大娘带着威严的语气主贝问。
“啊……是严大娘来了。”三人必恭必敬的向严大娘行礼。
“方才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在说谁的闲话来着?”
“呃……没有啊,严大娘您误会了……”三人慌忙陪笑,猛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无端编派人闲话,是在造口业,知道吗?”严大娘虽然知道他们正在讨论近来府里头的流言,但她目前不打算追究这些旁枝末节,因为她知道若是不找到谣言的根源,一举去除,这些叶脉只会越生越多,弄到最后筋疲力竭,却不见成效。
“是。多谢严大娘教诲。”三人擦擦额上的汗,暗自庆幸严大娘没有深究。
“少夫人呢?”严大娘问。
“这……奴婢不晓得,要问梅香姐。”小丫头如实回禀。
“妳是怎么当的差,连少夫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还得问梅香?”严大娘不悦的说。
“呃……严大娘您息怒,不是小的们不用心当差,而是……而是梅香姐要我们没她的吩咐,一概别管少夫人的事,只要管好园子里头的活儿就好。梅香姐说少夫人那儿有她全权负责呢。”既然有人负责,那么她们这些人自然乐得躲懒。
“一派胡言!”严大娘喝叱。
“严大娘息怒哪!”几个人见严大娘变了脸色,连忙跪下求饶。
“人家说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没想到我才几日没注意,你们竟懒成这德行!你们几个小猴儿快去找少夫人,这笔帐我稍后再和你们几个算!”严大娘号令众人。
“是!”小丫头和小厮慌慌忙忙的起身寻人。
“唷!严大娘,是您来了,快请进。”梅香听见园子里的吵嚷声,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呢?”严大娘闷不吭声的进门。
“少夫人在后花园里呢,梅香这就去唤人。”她机灵的二顺,打算告退。
“不用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妳站着,我有话问妳。”
“严大娘请说。”梅香笑答。
“这些天来,源府里头关于少夫人的传闻很多,妳晓得吗?”
“梅香是曾听说过一些。”她一脸姻一然的承认。
“妳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妳觉得这些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呢?”严大娘继续问。
“梅香认为这些话全是谣言,不知是谁编派出来恶意伤害主子的。”梅香振振有词的替楚寄悠辩解。
“哦?那妳晓得这些话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呵呵……梅香虽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可严大娘也知道,梅香真正服侍主子的日子并没多少天,这些奇奇怪怪的流言打哪儿传出来的,梅香真的不晓得。只不过梅香从来不信这些谣言,见源府里的姐妹们说闲话,梅香还要制止她们别乱说呢。”
“是吗?才伺候少夫人没多少时日,看起来妳对少夫人倒是满了解、满忠诚的样子啊。”严大娘打量了她一眼,喝口茶继续说。
梅香眼睛一溜,知道自己方才有些露了馅,便聪明的不再说话。
“方才听园子里的丫头说,妳吩咐他们少夫人的事情一概别管,由妳全权负责,有这么回事吗?”见梅香不答,严大娘笑一笑,若无其事的问。
“是。梅香曾这么说过。”
“这是什么意思?”
“梅香是怕府里头的流言传得太过,担心这些跟前服侍的人嘴拙口笨,一不小心将流言传到主子耳朵里让主子难受,为了主子好,所以才这么吩咐的。”
“听妳的意思,莫非是嫌哲园里头管束不严?”严大娘故意问道。
“严大娘,您这么说,真让梅香惶恐了。梅香是老夫人房里教出来的大丫头,行事作风和哲园里头有些不一样也是自然的事,若有严大娘看不顺眼的地方,还请严大娘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