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馆客厅还是一样宽敞,但阴沉沉的。夏莉安心不禁一动。他每天都一个人待在这样的阴沉房子里……
“喂!”她叫一声。
没动静。
“喂!”提高声音又叫一声,一边往主卧室走去。
主卧室房门半掩,她将门推开些走进去。
“喂?”床上有个东西在蠕动,正挣扎着坐起来。
“还活着啊,干么不出声。”胡公子即使生病憔悴当中,还是英俊魅人,尤其因病增添那一点憔悴忧郁,让他更显得深沉吸引人。
他穿着蓝格子条纹的睡衣睡裤,上衣都湿了。经过一番挣扎,好不容易才坐起来,背靠着床头,大力喘着气。
“妳一直『喂』地叫,我怎么知道叫谁。”一开口,声音瘠哑干裂,但黑眸闪闪发亮,憔悴的神情一开,似乎高兴着什么。
生病了,那“可恶”的态度还是依旧。
“妳怎么来了?”没想到,十分意外。
“我爸叫我过来的。”
“难怪。我没想到是妳,还以为什么妖魔鬼怪偷进来了。门一开,我就看到好大一只恐龙。”
可恶!她一来,就惹她生气。
“你还有力气说这些,我看是死不了了。”
谁知胡家男主人突然哑口,半天不说话。再开口时,声音被绑住似,居然是挤出来。
“还好。”他用力咳了咳,软趴趴地垂下头。“不过,我全身骨头都在痛。”
夏莉安皱眉。走近了些,这才发现他身上睡衣都湿了。看来不像普通感冒。
“你衣服都湿了。有吃过药吗?”
他点头,没力气说话。
真是麻烦。夏莉安左右看看。“你衣服不换掉不行。你衣服都放在哪里?”
胡尚斌指指左边墙的衣柜。
夏莉安找出一件同样是蓝格子条纹的睡衣,又拿了一条干毛巾,走回床边,犹豫一下,才说:
“哪。你自己可以换吗?”
胡尚斌点了点头。但一个扣子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夏莉安简直看不过去,一咬唇,狠下心说:
“算了,我来。”
这要是在古代,她的清白全毁了。
这样帮男人月兑衣服,她还是第一次——小武不算,小武是小孩子。那赤果的胸膛暴露在她眼前时,她很镇静,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帮他擦干身上的汗,再帮他换上干的睡衣。在帮他扣扣子时,他的脸几乎挨到她肩上,喷出的热息直袭着她的脖颈。
“谢谢。”即使全身乏力了,那对黑眸子却异常品亮,炯炯逼视着她,也染了高烧似,目光竟发烫。
“我去倒杯热开水给你。”夏莉安避开。
她喂他喝开水,扶他躺着,他很快就昏昏睡去。然后,再打电话给她老爸报告。也许一个不好,今晚可能月兑不了身。
她老爸倒很放心,一点都不担心孤男寡女会怎么样。实在,一个发高烧意识都糊涂的人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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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晚上,胡尚斌醒了又睡昏了几次,出了很多汗。夏莉安次次都得帮他擦汗换衣服,又喂他喝水,又换额上湿毛巾。
到了半夜,她已经累得发困,坐在一旁打盹。
胡尚斌这时醒来,睁开眼,并立时搜索,见她在一旁打盹,放了心。平时身体状况好,加上出了汗,此时他已显得精神许多。
他坐起来,靠着墙头,望着她,眸子闪亮,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夏莉安身子一动,一时盹醒;那闪亮的眸光立刻收敛住,坐靠床头的身姿软软躺下,变得几多虚弱无力,重显一些憔悴。
“啊?你醒了。”她居然睡着了。夏莉安有些不好意思,发现他醒来,赶紧起身过去。
“现在几点了?”声音还是一样瘖哑无力。
“我也不知道。”边说边查看他取下放在床边小瘪上的表。
半夜两点。
难怪那么静,轻轻说话就会起回音似。
“你衣服又湿了,我帮你换件干的。”
衣柜里较柔软吸汗的棉质恤衫已经几乎换光,剩下的差不多都是硬邦的衬衫或其它衣物。好不容易,她才找出一件运动衫。
“觉得好一点了吗?可以坐起来吗?”
“好多了。”他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却显得虚弱无力,使不出力气。
夏莉安只得扶起他。他的手臂软软搭在她肩上,身体不设防地接触,可以闻到彼此的气息。
“谢谢。不好意思,麻烦妳那么多。”
真的,要换在那些“旧石器读经”的时代,她的清白完全毁了。
“不必了,反正我是吃闲饭的,合该倒楣做这苦力工。”不说点话,态度不乖戾讽刺些,她简直要受不住那奇异的气氛,心脏砰砰跳不停,深怕他听到。
再一次月兑了这男人的衣服,帮他擦干汗,再帮他穿上衣服。她垂着眼,目光不敢接触到他的。
肩膀忽地一沉。她吓一跳,胡尚斌突然把头埋在她肩窝上。
“对不起,让我稍微靠一下,我有点累。”低低瘖哑的嗓音,正适合在半夜蛊惑人。
“再躺下休息好了。”她心跳那么快,他一定会听到的。
“没关系,我这样靠一会就好。”
想想他在生病当中,算是一种理由,便由他那样靠着。但这感觉真暧昧,令她有点手脚无措。
“小夏,”他的脸几乎埋在她胸侧,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低,甚至有点懒。“桂枝姐帮妳找到相亲的对象了吗?”
“嗯。姑妈给我看了一些照片。”居然还有力气问这个。
“那……有看到中意的吗?”顿一下,有点犹豫似,抬起脸看她,小心试探。
“没有。姑妈打算介绍的那些人长得都像一个工厂制造出来的,还真的都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实在有点倒胃口。”
胡尚斌呼口气,头一垂,又埋在她肩窝,放心了似。
“太好了。”声音含糊不清。
“什么?”夏莉安听不清。
“我说『太好了』。”他再次抬起脸。或许感冒发热的缘故,英俊的脸庞晕着红。
“好什么好!”夏莉安心不防扑通一跳,受奇袭。
“我高兴呀。小夏,妳不要相亲了,也不可以相亲,我反对。”
“你以为你是皇帝啊。你反对,我就该听你的?”
“妳看到我的了,又吃了我那么多豆腐,我的名节全毁。我太吃亏了,妳要对我负责。”
嘿,搞反了吧?吃亏的人是她好不好?
罢想发作,那目光闪闪,黑亮的眸子盈满什么似,发热地盯着她。她心口一悸,慌起来,躲避着。
“我看你脑袋烧坏了。我都没要你负责,你竟敢要我负责。”
是坏了。
都是这场斑烧发热,使他的神智昏晕浑沌。没错,都是这场斑热的缘故。平时理智强压抑住的那些“邪恶”感觉,这时全都窜出笼。他豁出去了,不再压抑,不再保留。
“没错。”他伸手搂住她,又把脸埋在她肩头。
“你干么?”心脏狂跳,要跳坏了——“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啊,跟小孩子一样撒娇。”声音失常地亮亢。
“偶尔撒娇没什么不好。”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男人撒什么娇!”
他瞥她。“妳例外。”
怎么回事?他怎么——
“你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头脑烧坏了?”狂跳的心声很难再掩饰,急着推开他。
他却搂得紧紧,毫不顾忌将脸埋在她胸口。
“喂——”慌了,心跳得更乱。
“妳的心跳得好快。”
不由意志控制的反应泄露她的感受。
脸红了。
“放开我。”
“不。我生病了,妳应该对我好一点。”
那也不是这样!
“小夏……”他低低唤她。“妳有没有一点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