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咬着唇,脸上的皱纹纠结绞缠,甚至扭曲起来,好像被掴了一巴军。
“季安东,你——混蛋!”王印夏狠很瞪他。
什么叫那种店?什么叫在家里好好享福?
“妳说什么?”季安东剑眉高挑。
“我说你混蛋!”他要问,她就又骂一次,不由分说将他推了出去。
“嘿!”季安东伸臂挡住门,满眼的火。
王印夏没退缩,瞪着他一会,然后摇摇头。季安东与她相对一会,眼里的火慢慢敛去,退了出去,说: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跟伯母道歉。”
王婶闷声不响,木然坐在那里。
“你先走吧。”王印夏摇头。
“给我电话?”季安东要求。
王印夏迟疑一下,终是轻轻点头。
必上门,凝重的气氛就落下来。
“吃饭吧。”王婶终于开口。
罢盛了饭,又放下碗筷,叹口气说:“印夏,妈不是瞎子,妳老实告诉妈,妳跟大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
王印夏沉默不语,默默扒着饭。
“妳真的……所以人家才找妳拍广告出钱给妳去日本,还给妳那么多钱,是不是?快把钱还给人家!”王婶又惊又急,停一会,才又叹口气,口气温和下来。“印夏,妳别傻了,人家家世那么好,有钱又有地位,我们高攀不起的。”
“妈,”王印夏终于放下筷子。“我们真的有那么卑微吗?我真的什么都比不上别人吗?为什么妳老是说我们攀不上人家?我们天生就比较低下吗?”她咬咬唇。“我没有勾引季安东,也没有贪图什么。季安东喜欢上我,因为我值得被喜欢;我也喜欢他,因为我欣赏他,就那样而已。”
王婶愣了一下,望望女儿,眼里涌起一些复杂难言的表情。
“妈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故意看轻妳,”说得有些艰难。“但现实就是那样,妈不希望妳受到伤害。妳想过没有?季先生季太太会同意妳跟大少爷的事吗?”
“大概不会太顺利,季安东要我要有心理准备。”
“那妳还何苦!”
“季安东都不怕,我怕什么呢?”
她原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王子不爱灰姑娘呀!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她早早在马桶上顿悟,只是——原来“阶级”这种东西,不是一种真理,没有“天生”这回事。
“印夏……”王婶摇头叹气。
“妈,妳别担心那么多,也别想太多。”王印夏说:“没错,比家世,比背景财富,我们跟他们差一大截,他们在天,我们在地。但我并不觉得我高攀了,配季家,是绰绰有余。妈,妳栽培了我那么多年,妳女儿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王婶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儿,诧讶她竞有那等自信,对自己竞有那等认叵。
但……那闪着晶亮光芒的双眸,那明丽姣美的面容,那顾盼自如的神采——这是她的女儿?
“印夏,”王婶不禁摇头。“不是妈硬要反对,可是富贵人家难入。何况,大少爷条件那么好,想结识他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他只是图个新鲜,或者很快又结交新的朋友,那时妳要怎么办?”
这个啊……
王印夏倾倾头,似乎想了一下。
她也曾怀疑、不相信所谓“豪门王子”的爱,疑心那份爱不仅浅,而且不会太持久。
季安东家境富裕、外表出色兼具才干学养,又有身分地位,环肥燕瘦各型的美女拈手即来,这样的人会痴情专一吗?
但,她不禁又问:贩夫走卒的爱就可以永远、就能够天长地久了吗?
而且,世间情事,分分合合,求什么天长地久?又有什么天长地久?
季安东正值盛年,英俊斑大,成熟有魅力,风采迷人,身材结实,充满了美,即使只得几年的欢爱愉悦,可那正是他人生的春春与精华的时候,她可也霸占了他青春最盛最精采的时刻。
假若他日他另结新欢,体已衰肉已残,而她已享用他几年最具成熟魅力、青春最盛的好时光,又有什么好怨的呢?
不,她不会做怨妇。若将来他移情别转,另结新欢,她也仍可以有自己的世界,担心那么多,也许说不定,地球在那之前已先停止自转呢。
有情缘能结多久,享受多久就多久,到时又是另一番天地,要在乎的是当下这一刻。
又有谁晓得,变心的会不会是她!
不,她不会将自己搞成黄脸婆,整天疑神疑鬼,担心他会不会变心,把精力放在烦忧上。
她会好好享受,享受他迷人的体魄、结实的身材,以及英俊的皮貌带给她的欢愉快乐。
男人真要变心,一个小上班族也会变心,看上别的女人,又何苦委屈自己去屈就那种男人,自卑的以为对方条件逊色,就以为抓得住那种男人?
为什么要不敢去爱英俊有钱有才的男人?就怕他不会长久爱自己、会变心?
如果对自己没那等信心,以为退而求其次,男人就会对她好、死心塌地——喔,不,会偷腥的自然会偷腥,会变心的自然会变,何必为担心将来被辜负而不敢接受当下的爱情?何必将自己低看,不敢接受条件太好的男人?
“真要那样,到那时再说吧。”她看着母亲,微微的笑了。
第十章
对于季安东的做法,季安森十分的不满。
“大哥,你浪费那么多钱捧王婶的女儿,究竟想干什么?”
“那不叫浪费。”面对质问,季安东冷静又从容。“我做的你们都看到了。这项企画十分成功,边际效益十分可观。节目广告收益不说,饭店在海内外的知名度大幅提升,住房率连连爆满,百货公司与量贩广场的营运也增收了好几成。更重要的,我们企业集团形象大为改善提升。企业的形象是钱买不来的,我们得到与付出的相较,是非常值得的。”
即使如此,季安森仍不为所动。“你不必提那些数据,大哥。我知道企画非常成功,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但你没跟大家商量,自作主张——什么节目,根本是王婶女儿的个人秀!她为了达到目的,用什么跟你交换了?”
季安森这种偏见,也不见得针对王印夏个人,主要是在他们的想法中,而且也有太多例子了,太多女人接近他们都是有企图,或用身体交换金钱,或其他目的。所以,王印夏想必也用了什么手段,达到她的目的。
季先生季太太心里多少也有疑问疙瘩,望着季安东。
季安东扫了弟弟一眼,冷湛的眼光如一道利刃。
“你跟她上床了是不是?这不是不能解决的事,看她要多少,给她钱就是了。”季安森语气有些不屑轻蔑。
“安森!”尽避心里这么认为,但这种有失身分的话让季先生季太太不禁皱眉。
“你以为印夏是像你认识的那些,可用钱打发的女孩?”季安东不愠不火,也不承认他到底与王印夏有没有什么“关系”。
“大哥,我劝你最好别跟那种女孩有任何瓜葛。”话是对季安东说的,季安森却转向季家夫妇。“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诱惑你的,让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你可别自以为是情圣,白白被利用了。”
“安森,够了!”愈说愈不堪,季太太忍不住皱眉。“安东,不管你跟王婶女儿之前有什么瓜葛,她也不算吃亏了。从现在开始,你别再跟她扯不清,我们季家丢不起这个脸。”
“妈,如果我随便找个女孩,妳反对也就罢了,可是,我千挑万选才中意的,怎么能说放就放。”
要是那么简单就放弃,一开始他就不可能如此大气、如此风花雪月的做了如此一件轻狂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