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忍着没问,望着简玉琪婀娜的身影走出会客室,暗暗吐叹一口气。
简玉琪是个威胁——
她不禁笑起来,笑得神经兮兮。感觉好象当年她在一旁看着的薛雅安与余维涛。不过,现在角色换了,变成了余维波。
她没想过余维波中意的会是这类型的女孩。但为什么不?她都会反转喜欢上余维波,他为什么不会看上简玉琪那型的女子?较诸薛雅安,简玉琪生动多了。
“柔宽。”余建明适时进来,叫了她一声。
“阿姨。”李柔宽赶紧起身迎上去。调皮说:“你交代一声,我自己过去你办公室就是了。董事长『御驾亲征』,小民我可担不起。”
“你这孩子!成语哪这样用的!”余建明笑着摇头。
一头俐落短发、浅灰色套装的余建明,看起来精明干练,充满事业女性的自信从容,毫不让人怀疑她的能力。
“阿姨,你看起来非常有气势。”李柔宽倾倾头。办公室中的余建明,有种份外的明快感。
“是吗?谢谢你的称赞。不过,我在家就没气势吗?”
她笑起来。“我认识阿姨太久了,阿姨在我心中的感觉已经成形,自然不会被吓倒。不过,工作时的阿姨有种非常的气势。我想,这才是阿姨的舞台吧。”
“你哦!”余建明搂搂她,像是又好气又好笑。即使这些话没说入余建明心坎,她一直也是疼李柔宽的。“阿姨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一张甜嘴。”
“我灌了你迷汤吗?阿姨。”李柔宽眨眨眼。
余建明佯装瞪她,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好吧,好吧!小女子不敢再放肆了。”她忍住笑,导入正题。“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工作的事。”余建明牵着她到沙发坐下。“柔宽,阿姨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些天你一直没上家里来,我工作又忙,只好把你找来了。”
“这些事我想了很久,也跟我爸商量过,”对不起喽,老爸,把你拖下水。李柔宽在心中暗念。有什么事,自然得拉她老爸一起扛。“对不起喽,阿姨,我想我得辜负你的好意。”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个环境?”余建明有些意外。
“不,我很喜欢。不过,我跑来跑去惯了,你也知道我的,阿姨,我在办公室是坐不住的。”其实她帮老陈看杂货店时,有时一坐半个下午。
但她过去的形象实在“太有生气”,这个理由显得倒有几分说服力。余建明似乎接受,不过她仍倾向李柔宽,瞅着她,试探说:
“柔宽,你要是来饭店工作,可会跟着阿涛一起工作哦!”他们少年时,她以为是不成熟的爱,但现在可不见得了。
李柔宽笑看余建明,说:“阿姨,你这是打算撮合我和阿涛是不是?”
“你不喜欢阿姨的安排吗?”余建明说:“而且,阿姨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我不适合的,阿姨。”
余建明沉吟一会儿,才说:“那你有什么打算?”还是觉得可惜。感觉好象长期离家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能陪在身旁,经常碰面。
“还是做我在巴西时做的工作。”
“导游吗?嗯,阿姨有认识的朋友经营旅游行业,要不要阿姨帮你介绍?”
“那太好了,拜托阿姨了。”李柔宽笑开脸,十分开心干脆的接受余建明的好意。
她这么直接、坦率的接受,余建明相当高兴。以李柔宽的条件,其实也不担心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但她不像有些人,强调骨气,靠自己本事不靠人际关系。她很坦然的接受余建明给予的帮助。
这一点,余建明很高兴也欣赏。当然,有骨气靠自己本事是好;但能够意识并且珍惜接受别人给予的机会,其实也是一种懂得。
“那就这样。阿姨会帮你联络,有结果马上就通知你。”
“谢谢阿姨。”李柔宽笑眯眯的。然后提起另一个“任务”。“嗯,阿姨,想想,你跟我们,我是说我爸和我,也认识很久了吧?时光飞逝啊!流水年华转眼就那么过去。”
“怎么突然咬文嚼字,像老年人一样感叹起来?”余建明觉得好笑,不疑有它。
“我有感而发嘛。阿姨,我们两家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爸这个人怎么样?”
“你爸?”余建明显得意外,奇怪她这么问。“很好啊。你爸温柔又可靠,脾气很好。我老是麻烦他,真是不好意思。”
“就这样?”
余建明抬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探进一步。“阿姨,你这么有魅力,我想一定有很多人追求你吧?”
“你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了,柔宽。”余建明笑睇她,提防她话中可能的“陷阱”。
“好奇嘛。阿姨,到底有没有人追你?”
“是有一两个。”余建明想想老实回答。“不过,我将心力都放在工作上,并没有考虑太多。”
看来她老爸还有机会。
“你没打算过再婚吗?阿姨。”
余建明摇头。“我没想过那么多。”
“你应该好好想一想的,阿姨。”
余建明微笑不说话。
“说真的,阿姨。你和我爸认识那么多年,你对他有否什么评价没有?”
喔哦,有点明白了。余建明瞥李柔宽一眼,慢慢说:“我跟你爸就像老朋友一样了。老朋友相处在一起,感觉比较自在,不必武装自己。大概只有你爸和你吃过我做的烧焦的菜了。”
“还有呢?”她有点失望。
“柔宽,”余建明顿一下。认真说:“很多事很难预料,也无法说明白。阿姨明白你想知道什么,但大人的事就是那样,无法强求,只能顺其自然。”
“阿姨,我二十四岁了,不再是小孩。”
“那你更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你是说,我老爸没希望的了?”她要问清楚。
“我只能说我没往那方面想。”
“可怜的老爸。”不禁替她老爸泄气。“我只再问一句,阿姨,你现在没这么想,那以后呢?有没有可能?”
余建明侧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法回答。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柔宽。”
李柔宽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无法回答,那就是顺其自然。
但有些事,起码对她来说,是不能“顺其自然”。
机会需要制造;偶然需要运作去变成必然。
见过简玉琪后,李柔宽觉得不能再掉以轻心。
她决定不再一头雾水的、很哲学的、去思考分析什么感不感觉和喜不喜欢,根本是愈理愈乱。她决定凭“本能”行事,顺应自己的“”。
她只感觉,她体内又起了八年前那种“蠢蠢欲动”、“不安于室”的骚乱。那骚乱都是针对余维波的。与八年前不同的是——有一点教人难以启齿的、驼鸟地不愿面对承认的——这次的骚乱,夹杂有种属于男女问对的口干舌燥。
但当然李柔宽不会自找死穴的去分析。她只感到她这会儿心里充斥着余维波这个人,决定凭该有的“本能”行动而已。但到底不再是八年前,她少年轻狂可以死缠烂打;她到底变“文明”了,顾忌多了很多。
她只是到了饭店附近,“文明”的打电话约余维波而已。
“阿波?是我。”有点失策。她居然忘了要他的专线电话和行动电话号码,经过了层层转接和盘问等侯,好不容易转到简玉琪手里,让她泄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转到了余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