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累死她了。
李柔宽随便坐在地上,使劲揉着发酸的小腿。幸好她穿著运动长裤,这姿势看起来不至于太不雅。
“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要偷懒。”白如瑜上前拉她。
李柔宽小六时的那番吓死人的举止,并没有吓跑白如瑜。因为同学区,国中时两人同校不同班,三下五时还往往来来,进了高中,白如瑜也不是太会读书的料,狗屎运的也让她吊上这所男女合校的学校,好死不死还和李柔宽同班。
“再让我休息一下嘛。”这些天简直操死她了。
家里头那边,因为再过几天陈叔就从巴西回来,人家无条件房子白白借他们住了好几年,于情于理总得盛大欢迎一下,顺便把房子打扫干净顺眼一点,所以每天一下课,她就乖乖回家这边洗那边扫,累得她骨头都快散了。学校这边,体育老汪发神经的居然要考她们什么社交舞蹈,天晓得她全身细胞都发达,就是这玩意儿搞不通。恶魔白如瑜同她一组,一下课不管早上下午外加中午休息时间,就拉她到楼顶练习,跳得她脚酸死了不说,更没时间去找余维涛。
这样两头“榨”,她已经好好好几天没和余维涛说上话了。不过,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别胜新婚”,偶尔这样分开一下,余维涛搞不好会想念她。
想到这里,她窃笑起来。白如瑜在那里吆喝,她也有听没有进。中午前这堂课一直是最难捱的,好不容易历史张请假,难得一堂自习课,偏偏又被白如瑜拉上楼顶练习社交舞,苦难不休。
她对着空气傻笑,白如瑜扁扁嘴,重重拍她一下,说:“还笑!笑得跟白痴一样,恶心死了!”
李柔宽被打回神,嘻嘻一声,表情一变,很狗腿的。推推白如瑜,说:“欸,阿瑜,好嘛!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没头没脑的,谁晓得她在说什么!
“好不好?今天就练习到这里,中午休息时间不要练了。好不好嘛?好啦!就这样说定啦!”
白如瑜白她一眼。“你不练习想干什么?”
“我要送午餐给阿涛啊!都是你!害我好几天没有跟他说话了!”一副委屈又理直气壮。
就知道是这样!白如瑜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插腰说:“才几天而已,会死啊?”
“你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扳指头算算。“我至少有十天没去找阿涛了。”
谁不知道她是“余维涛命”!白如瑜泄气说:“李柔宽,你能不能出息一点?又不是天下的男生都死光了,只剩下余维涛一个!”
“阿涛是不一样的。”她一见到他,就“煞”上了。天雷勾到地火,卯起劲来追。余维涛虽然冷淡,不打紧,她热火够强,刚好互补。
“拜托!你这是纯情还是执着?”白如瑜讽刺。“怪不得人家笑你花痴。小李,你到现在『矜持』那两个字还会不会写?”
废话!这回换李柔宽翻白眼了。
她连安安静静待在城堡或高塔里等待王子来吻醒公主都觉得不保险了,当然不会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到老到死。如果能都不改变,那是最好。可是如果不再喜欢了,就没必要委屈自己一直忍耐苦捱着。不辜负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喜欢这回事,自然要两情相悦,才算是一回事。一厢情愿,或是单方面一头热,都不算数的。她只是认为,一旦喜欢上了,就放情去喜欢,去表现自己的心意,尽一切去追求,如果对方一直不回应,那就看开点,不需要一直死缠苦追。
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喜欢一个人,尽一切去追求;追求不到,那也只能如此。而即使两情相悦,有朝一日有一方不再喜欢了,也没必要苦苦维持着。
所以她很起劲的追着余维涛。余维涛虽然冷淡,但不完全是没反应的。她迟钝,可还是有神经的。
她冲白如瑜白痴式的笑一下,拍拍站起来。
“别又露出这种白痴恍神的笑!恶心死了!”白如瑜做状抖掉手臂的鸡皮疙瘩。“我跟你说,大家都在传余维涛和二班那个薛雅安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是听说了。李柔宽皱皱鼻子。
但她没亲眼看见。而且,她也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要听,她要听余维涛自己说。
钟响了。她转头吧嗒吧嗒地望着白如瑜,可怜兮兮的。白如瑜没办法,只好可怜她,放她一马,取消中午的练习。说:
“算了!别再用那种眼光看我,你赢了!”
李柔宽欢呼一声,勾住白如瑜的脖子。“谢了,阿瑜。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只要让她去找余维涛,阿猫阿狗都是大好人。
“得快点!”她拖着老牛慢步的白如瑜急急下楼。“我老爸还准备了阿波的份,我得送去给他。”
但当然是余维涛排在优先。起码的借口,两人的教室在同一栋楼。
罢走回教室,传言中的主角就并肩从她们走廊上走过。李柔宽赶紧拿了饭盒追了出去。
“阿涛!”余维涛正侧头和薛雅安说话,听见她的叫声,反射的皱眉。
但他还是停下脚步。李柔宽追上去,手拎着饭盒,满面笑容。
“阿涛。”她又叫一声,大方地对薛雅安点个头。
薛雅安只是微扯嘴角,算是微笑,安静在一旁等着,并不打岔。
“你又想做什么?”余维涛面无表情,语调也无高低起伏。
“这个。”李柔宽提提手上的饭盒。“我爸要我带给你。”
“不必了。我自己会去买面包。”对薛雅安示意,往前走开。
“我爸做的东西很好吃的,干嘛吃面包!”李柔宽赶紧跟上去,走在余维涛的另一边,叽咕说:“我这几天比较忙,又要打扫又要练习的,骨头都快散了。都是我爸啦,还有阿瑜,害得我没时间找你——”
没头没脑的,根本没有人明白她在说什么。余维涛不发一语,薛雅安自然也安静没说话。
他们这样三人组合,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好奇地盯着他们。余维涛绷着脸,薛雅安则垂下眼眸,只有李柔宽一副自在,对那些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
到了二班教室,余维涛停下来,对薛雅安说:“星期天的事,就那么说定。”
薛雅安点头,安静走进教室。
李柔宽好奇地回头看看薛雅安的背影,见余维涛大步走开了,赶紧又追上去,问说:“星期天什么事?你跟她说定了什么?”
“不干你的事。”
“怎么会不千我的事!你快说嘛!到底是什么?”
余维涛不理她,走得很快。李柔宽人矮脚步小,几乎半跑的才能跟上他。
“阿涛,你走慢一点嘛!”她抱怨。
余维涛反而走得更快。一下子就走到他教室。
“阿涛!”他身子一闪就要进去,李柔宽赶紧扑上去,拽住他。
“干嘛!”他甩开她,但总算正眼看她。
“哪!这个。”她把饭盒递给他。
“我说过我不要。”
“不要这样嘛,很好吃的。”她硬塞给他。
他脸色很不好看,狠狠瞪她几眼,最后还是不甘不愿接过去。
“阿涛!”他转身要进去,又被李柔宽拽住。“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到顶楼去吃好不好?”
可不等余维涛发火,她忽然“啊”一声,懊恼的放开手,自言自语说:“我忘了,我还得送午餐给阿波。”那痛惜的表情,好象有五百万元在她眼前长了翅膀就那么飞走了。
她巴巴望着余维涛,说:“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