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先生,还有柔宽。我是余建明。”余建明礼貌的回应。“这是我儿子,维波和维涛。”转向儿子们,在问怎么回事。
聪明的男孩立刻会意,带笑说:“妈,我看他们一定是找错地方了。”
“就是嘛!爸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神经病的朋友!”
“小涛!不许对客人无礼。”余建明又斥责小儿子一声。儿子那样一说,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先生、柔宽——”
“叫我小李就好了。”小李李柔宽反应迅速。“我老爸叫他老李就可以了。李先生什么的,怪别扭的。是不是啊?老爸。”
“对对。”老李李金发猛点头。
天啊,这对父女真够宝!余维波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余建明瞪他一眼。“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礼貌。李先生你们要找一位陈先生是吧?”
李金发嘴巴完全失去说话的功能,只能猛点头。老陈也真是的,什么都瞒着他。
余维涛冷嘲说:“你们搞错了吧!我看你们要找的是里头过去山底下那间破房子。”看起来就跟这对疯子父女挺配的。
“啊!找错了吗?”李金发迷糊归迷糊,也稍微搞清楚了状况。老陈只跟他说走到路尽头山脚下那间房子就是了,没想到还要再进去。想嘛,老陈怎么可能花大钱买这样一间豪华的洋房,他那个人只要地方能住就什么都不管了。
“我想大概是的。”余建明抱歉地微微一笑,好象搞错的人是她。面对李金发那斯文秀气的脸,看惯西装笔挺、神态精练,甚至意气风发的男人的她,竟莫名的微臊起来。
“哎!搞错了呀?!”小李大声惋惜。“真可惜!我还以为可以跟两个小美人儿住在同一个屋顶下呢!”涎着脸,目光露骨的朝余维涛溜去。
“看什么看!”余维涛恼怒的回瞪她。
“你长得好看,我舍不得不看嘛!”惹得他青筋暴起。
“小李,正经一点,别乱来!”李金发再习惯女儿那种流气,也不得不约束她的“不正常”。尴尬的道歉:“对不起,我女儿太胡来了。”
以前的老婆就常骂他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老的小的没一个有该对的模样。
他忙拉着女儿要走出去。余建明月兑口叫住他们:“等等,李先生——呃,外头雨这么大,不介意的话,我拿两把伞借你们。”她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差点就说错话要留下他们避雨,幸好她及时改口。
“不用了!不必麻烦。”李金发自主神经错乱似胡乱摇手,逃难似拉着小李连忙窜入雨中。
那余建明真的像一道金光,照得他手忙脚乱。
“拜!小美人儿!我会再来的!”小李逮空回头送了一个飞吻。
余维波哈哈大笑,余维涛则嫌恶的用力甩上门,将李家父女讨人厌的身影隔在门外风雨里。
倒霉透了!碰上这样一对神经病!
“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李柔宽站在屋子正中央,张大嘴巴仰头望着天花板,不时漏风几句不可置信的呢喃。
没错,这也算是“透天”厝。看屋子顶中间那块大破洞,通透的可以见天,外头下大雨,它唏哩哗啦下小雨。四角落都是蜘蛛网不说,还养了地衣似厚厚的一层土灰。电灯泡则三个有两个半是破的,桌子断了一根脚,四下躺着的椅子则没有一个是保全尸的。
“呃……嗯……”李金发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跟女儿小李一样大。
没想到会这么壮观。老陈跟他说,中介的说,这栋山脚下的透天洋房,依山面水,怡情养性,抢手得很,老陈连房子都没看,匆匆买下,便又上船了。他们兄弟一场,所以老陈很慷慨的把房子借给他们父女俩。
结果,房子“依山”,所以屋子就湿烂成那副发霉的德性。至于“面水”,喔,没错,面得前面一条淤塞淹水的小水沟。
“老爸,这……有没有搞错啊!”小李终于茫茫的低下头。
“这个……好象没有……”老李同样茫茫。
“唉!”小李一坐在椅尸上。
“呼!”老李也跟着一坐在另一具椅尸上。
他们现在全身湿透了不说,而且又累又饿,实在没有力气收拾这个大废墟。
“老爸,”咕噜一串冒泡的声音。“我肚子在叫了。”
“我也是。”另一串咕噜冒泡的声音起来唱和。
正不知如何是好,李柔宽眼尖,瞥眼瞧见余家那两个小美人儿之一走进来。
“小美人儿,你怎么来了?”她涎着脸迎上去。
来的是老大余维波,一双清透黑眼好笑的往她全身一溜,把手上拿的雨伞塞给她,说:
“我就知道会这样。”说得没头没脑,也不知是否谈得是他们的处境。“我妈要我来请你们过去吃饭。要收拾这破房子,吃饱了才有力气。”
“真的?”李柔宽眼睛亮起来。“老爸,救星来了。”
“这怎么好意思!”老李脸皮比较起来,算是薄了点。
“你们不去是最好了。”可不是每个人都欢迎他们。起码有一个,现在正气得砸枕头。
“去去!当然去!怎么可能不去!”李柔宽忙不迭插嘴,一边拖起她老头。
“我先跟你们说,最好不要太期待。”自从林婶辞职回老家以后,每次吃饭,光是想,他就面灰脸黑,视之为畏途。
“安啦,我现在吃得下一头牛。”李柔宽拍肚皮保证。
不知死活!余维波摇头啧一声。所以人家说,不知即是福。先知都是寂寞的。
瞪着桌上那盘焦黑成一团,已辨不出原来长相的“竹笋炒肉丝”,大小李对视一眼,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好意思。呃,我实在不怎么擅长做家事,林嫂又辞职了,一时找不到人手……”余建明尴尬的解释。
避理近百名员工的饭店业务,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十足精练能干。但对付这些琐碎的家务,实在——她不是那个料。
李柔宽了解似的点头。拍拍她老爸说:“老爸,你上。”
“不好吧……这是人家家里……”李金发为难地看看余建明,有些忐忑。
“李先生会……呃,会做家事?”余建明惊讶地睁大眼。余维波余维涛兄弟也同样惊讶。
李金发名字是土了一点,但他长得一派斯文秀气,讲话又细声细气,没有太多男子气概——呃,也不是太娘娘腔就是——倒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气质,看起来像动脑坐办公桌型的,和锅铲油烟连不上。
“放心吧!我老爸什么都不行,就是这点最厉害。以前我家的家事及煮饭工作都是他做的。是不是啊?老爸。”
“欸……”李金发迟疑的点头,瞥了余建明一眼。男人家煮饭洗衣,她会怎么想?
“那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李先生。”余建明如获救星,忘形的抓住李金发的手。
李金发被握着,手足无措起来。
余维涛不屑的哼一声。“男人煮饭洗衣有什么好炫耀的,丢死人了!”心里头十分鄙夷。
“小涛!不许胡说!”余建明立刻斥责。
“我来帮忙好了。”倒是余维波,好奇得很。“你呢?”转向李柔宽。
李柔宽忙不迭摇手,挨到余维涛身边,说:“我跟小美人儿一起等着吃就好了。”
“谁跟你一起?!”余维涛嫌恶的推开她。他宁愿吃那些发黑变焦的可怕竹笋炒肉丝,也不要吃这姓李的疯子煮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