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徐明威意兴阑珊的。
“你小心,没意思就撇清一点,省得惹上一堆麻烦。”
花田好心警告,但徐明威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有听没有进。满脑子被花田刚刚说的事占据,心里满是疙瘩。
“谁是田边?”他咬着这疙瘩不放。
“田边?”花田愣了一下。他早忘了这码子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狐疑地盯着徐明威,说:“怎么?你好像很在意?”
徐明威狠狠瞪他一眼,到这地步,也无所谓了。“没错,我是很在意。”
花田怀疑归怀疑,一旦证实了,还是相当惊讶。但像他们这种聪明过度的小老头,大都有一种世故成熟,反应跟常人不一样,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摆出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
“你玩真的吗?明威?什么时候开始的?”花田一副镇定,田气平平的,不高也不低,不强也不弱。
“从我见到她就开始了。”徐明威不想说太多,急着想知道答案。催促说:“到底谁是田边?”
花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仔仔细细盯着徐明威看了一会,才点点头,说:“看样子你是真来的,我以前就有些怀疑,但……真的没想到──”
“花田!”徐明威按捺不住,嫌他废话。
花田扫他一眼,一副“别急”的态度。“放心,看在哥儿们的交情上,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我真的没想到──”
“花田!”
花田摆个“OK”姿势,不再噜苏,一本正经说:“那个田边是X国中毕业的,听说十分优秀,头脑一把罩。他跟张凡侬是同社团。你也知道张凡侬那家伙不管对方长得是圆是扁,只要头脑好就好。我只知道她跟田边混得好像不错,至于其它,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在聊些什么?”陈丽媚端了一盘满满的炸鸡薯条走了过来。
“你们猜我看到谁了?”陈丽媚自顾坐下来。“张凡侬!你们应该还记得吧?真稀奇,她居然跟一个男生在一起──”
徐明威猛然抬头,目光瞧切地搜寻。果然,离柜台不远靠门的地方,张凡侬和一个男的靠窗坐着,那男的滔滔不绝地不晓得在讲些什么,张凡侬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好像很无趣的样子──至少,他是这么觉得。
他紧盯着张凡侬,像水防溃堤,心中急速涨满一种澎湃的感觉。经过长久的分离,再次见到她,他几乎无法自持。花田说得没错,她的外形的确变了很多,像一颗晦暗不清的星爆炸逼出了光,亮得逼人目昡。
他等着。等着她注意到他。但──他猛然站起来,想都没想,大步地朝她走过去。
***
“……所以说,XX基的炸鸡比较好吃,口味比较适合我们,要吃炸鸡的话去那里比较好。不过,如果是汉堡的话,XX劳的还是比较有名,XX王的也不错……”
“喔。”
张凡侬支着下巴,听着许自远口沫横飞地比较各家速食店的优劣异同,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应着。她看一下时间,都快五点半了,又浪费了一箩筐宝贵的时间。明天她一定得郑重告诉田边,别有事没事再多事地转交一些有的没的信给她。她真的受够了。
“你看过‘灌篮高手’吗?”许自远问。
“什么?”
“灌篮高手。一部日本卡通,也有漫画──”说到漫画和卡通,许自远兴奋起来,比手划脚扯了一堆她听都没听过的拉杂。
“是吗?”她附和地点点头,根本搞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XXX这首歌?”
“什么?”她觉得她开始耳背了。
“就是XXX啊!现在很流行的,你没听过吗?”许自远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表面,随即哼唱起来。
她的确是没听过。张凡侬换只手支撑下巴,突然觉得想睡觉。
就是这样。篮球、明星、卡通、流行歌曲,加上电影──就是这样,不管坐在她面前的对象换作是谁,谈话的内容不外是这几样,简直教她抓狂。这些人好歹也是明星高中的学生吧?!怎么肚子里装的全是这些汤汤水水?
她知道他们桌旁附近几个女生都在偷看许自远。许自远长得高,身材结实,长得酷酷的,看起来是很迷人。只是,长得好看有个屁用!男人是要看脑袋的!
她怀疑是不是世上每个男生都像许自远这样?──喔,她差点忘了,是有例外的。有回她和X中一个搞文学的家伙出去,一整个晚上跟她说卡胶、卡夫卡、存在主义。听得她呵欠直打。拜托,不是看过几本书,懂得卖弄一些名词就叫做有学问?消化过的东西,成为了自己身体的血肉那才算数,不是现学现卖搬出一些西方文学的杂烩就可以。
“所以……我告诉你……是这样的……”
许自远还在滔滔说个不停,张凡侬托着下巴,眼皮越来越重,头脑越来越昏沉。
“好久不见了!”蓦然有个黑影欺压下来,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吓了她一跳。
她反射地抬起头,愣了一下,月兑口叫起来。
“徐明威!”
“答对了!”徐明威满意地笑起来。“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这个恶梦般的男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她心情就不好。
“凑巧。”徐明威心情也不太好,尤其还有一个讨厌的家伙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侧着脸,大半个身体横越在桌上,挡在她和许自远中间。
“你想干嘛?”张凡侬对他一贯没好口气。
“张──嗯,这是你的朋友?”许自远移到另一边座位,插嘴问。徐明威毫不礼貌地挡在他们中间,他根本没办法看清楚情况。
“才不是!”
“没错!”
张凡侬和徐明威同时开口,说相声似。
“谁跟你是朋友?!”张凡侬毫不客气地瞪着徐明威。
徐明威不慌不忙,转向许自远说:“我们是朋友没错,而且很熟。”然后转头抓住张凡侬的手,说:“走!”
“你干嘛!”张凡侬大吃一惊。“放开我!”
徐明威抓得更紧,硬将她拉起来,说:“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约会。”根本不管许自远的反应,也不理花田和陈丽媚的惊讶,硬将张凡侬拉了出去。
“徐明威!你放开我!”张凡侬一路嚷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讨厌看到这个徐明威。
徐明威毫不理会她的叫嚷,硬拉着她,一直走了两条街那么远,才总算放开她。
“你这个……无赖!”张凡侬闷了一肚子气,想了各种恶毒的话,结果能说出口的还是最没创意的。但她是真的气,徐明威真的像个野蛮人,差点没将她的手腕折断。她瞪着他,一边揉着手腕,手腕上烙了一圈瘀紫的痕迹。
徐明威双手交叉在胸前,冷静地看着她,对她的漫骂充耳不闻。他早已经被迫习惯她对他的这种不友善,甚至充满恶意的态度。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凡侬拉长着脸,一副厌烦。
这个表情,徐明威也已经被迫看惯的,他不为所动,维持原来的冷静,说:“我问你,谁是田边?”
“啊?”没料到会冒出这样的问题,张凡侬愣了一下。
“田边。听说你跟这个人很聊得来,是吗?”
他干嘛突然冒出这个问题?这又关他什么事?!
“我干嘛要回答,这是我的事,又跟你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快说!谁是田边?”徐明威的冷静动摇了。张凡侬这个该死的家伙总是有本事教他失常。
张凡侬皱紧眉头。那已经不是询问而是命令了。她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她不老实回答的话,徐明威就打算生吞活剥她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