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江曼光轻蹙起居。
“是的,阿照,杨照。”
“杨照?”江曼光眉头蹙得更深了。
“你再仔细想想。”
杨照?江曼光试着去想,头立刻剧烈痛了起来,她抱着头,痛苦地喊叫起来。
“我的头好痛──”
“曼光!”杨耀扶住她,立刻按钤呼叫护士请医生过来。
骚乱了一会,躁动才慢慢平息。他让江曼光躺着,轻声哄着她入睡。
江曼光瞪眼看着他,歪着头,有一种小女儿的憨态,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医生说我得了暂时性的记忆障碍,有些事想不起来,我能问你吗?我以前真的认识你吗?你跟我是怎样的朋友?”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杨耀笑说:“算是吧,你以前也说我是个奇怪的人。”
“真的?”江曼光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就是想不起来。”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杨耀微微又一笑,帮她拉高了被子。“你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欸──”江曼光喊住他,坐起来。“听说是你送我到医院的,谢谢你啊。”
杨耀看似冷漠的脸庞,在暗中浮起柔和的线条。他朝她摆摆手,说:“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休息,晚安。”
长夜漫漫,许多的故事就这样断了,未完。
☆☆☆
第二天,杨照知道消息,立刻赶到医院。
“杨先生,对不起,曼光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不适宜会客,你请回吧。”江水声婉拒箸,不让他见江曼光。江曼光对杨照这个名字有着强烈的反射性反应,他怕她见到他会受刺激,是以不让他们见面。
“拜托你,让我看看曼光,我必须见她,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对不起!”
“拜托你,曼光──”杨照硬想闯进去,不断喊着江曼光的名字。
“她完全不记得你的事了。”杨耀站在他身后,冷不防开口。
杨照回头,不相信他听到的,反问说:“你说什么?”
“我说她完全不记得你的事了。”杨耀直瞪着他。“医生说她可能精神受到强大的打击,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使她痛苦的事,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你的事,也不认识你。”
“这怎么可能?!”杨照呆掉,冲向杨耀。“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没有必要骗你。”
“这怎么可能……”杨照喃喃地,还是不相信。
“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到她?”
“我……”杨照语塞。想起那天她那种失落的表情。
“你太过分了,阿照。”杨耀摇头。“你放不下倩妮我不怪你,但你不该伤害曼光。倩妮她其实不是如你想像的脆弱,你因为她伤害曼光,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不是故意的……”杨照喃喃地,失神地看着杨耀。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伤害也已经造成。”杨耀口气冷淡得接近冷酷,丢下他转身走开。
杨照跌坐在地上,掩着脸低声呢喃起来。
“曼光──”懊悔不尽的一声呼唤。
第十章
“你醒了?”
好像作了一段很长的梦,从长长的梦境醒过来,梦中没有色彩,她的记忆也都带着黑与白。
“我在哪里?”她挣扎地想坐起。
“医院。你撞到了头,睡了一天。”回答的是亚历山大。
“一天?那么久!”江曼光模模头,似乎不相信她睡了那么久,目光一转!看到杨耀,愣了一下。
“杨耀……”她喃喃地,泰德和艾利也都在。还有,最角落的那个人……“杨照!”她叫了出来。
杨照既喜且惊,奔靠过来,颤抖着说:“你想起来了?曼光?”
其余的人也都紧张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目光继续掠过每个人,慢慢点头。脑海中好多的光影闪跳不停,终于汇集成画面,所有原该的苦、痛、哀、伤,也都重新侵袭。
“真的?太好了。”泰德说:“我已经通知你父亲,他这两天就会赶来。”
“谢谢你,泰德叔叔。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她既谢又道歉。
泰德咧嘴一笑,表示不必在意。她将目光转向杨照,又移向杨耀,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小南……”
“小南没事。”不等她说完,杨耀立刻接口。“当时的手术很成功,他被救回来,经过半年治疗休养,他现在已经复元,虽然脚有一些不方便,但不是很严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真的?”江曼光湿了眼,不敢相信。
“真的。”杨耀含着笑,对她保证。
听他这么保证,江曼光相信了。对于杨耀,奇怪的她有一种莫名的信赖。
他这些话是用中文说的。亚历山大听不懂,急了,忐忑地看着她。“维纳斯……”江曼光恢复了记忆,他替她觉得高兴,但却更为不安。
江曼光沉默着,她没有忘,横亘在她眼前的,有两道难题。
“曼光,”杨照黑棕色的眼睛,布满疲惫。“我一直想向你解释,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江曼光摇头,打断他的话,改口用英语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很累。”
“那是当然的。”泰德说:“你才刚醒来,还很虚弱,我们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你好好睡一觉。”
“谢谢,泰德叔叔。”
“不必客气。”泰德弯身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我留下来陪你,维纳斯。”亚历山大不想就这么离开。
江曼光摇头拒绝,说:“亚历,我很累,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跟大家离开好吗?”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我们的事,我等你的答案。”亚历山大弯身亲吻她,感情一直很直接。
杨照恋恋望她一眼,才不舍地离开。
杨耀替她拉好被子,什么也没说。她望着他细微的动作,反倒叹息说:“你那时也是这样的帮我盖被,谢谢你,杨耀,这次又是你救了我。”他的关心是那样地默默,感情是那般的压抑,察觉到这一点,她的心不禁因他起了一些温柔。
“这是你第二次谢我了。”杨耀的笑有一点轻微的落寞。“我很高兴能替你做些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笑了笑,拉过他,轻轻亲吻他的脸颊,杨耀微微诧异,但没说什么,心下一笑,关上灯带上门离开。
江曼光重重躺回床上,发生过的事,像影片般一格格快速闪遇。她该怎么作选择呢?一种答案,两处为难。
选择是感情的一种分歧,也是最为难,必定都有辜负。她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想要抛开却又挥之不去,时时难回避。
☆☆☆
电话那头,温纯纯喜极而泣,充满一种赎罪和内疚。
“曼光,请你原谅妈,那时候妈妈实在是……”哭得说不下去。
江曼光眼眶一红,握紧话筒,说:“妈,你别这么说,我会难过的。”
“妈对不起你,不该那么口不择言,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妈,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我想和小南说说话,他在吗?”
“你等一下。”话筒一阵窸率的声响,随即传来小南稚女敕、口齿不清的嗓音。
“姊姊,小南抱抱。”说得颠三倒四。
江曼光一直绷紧的神经,这才真正放松,哽咽地说!“小南,是姊姊,小南乖不乖?”
“小南乖。”
“想不想姊姊啊?”
“想。”
听见那样活泼的声音,江曼光觉得很安慰。话筒随即又换回到温纯纯手上,说:“曼光,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都在等你回来,再说,你一个人在国外,妈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