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乔和茱蒂并肩进来,看见那光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在楼下看见那家伙,他来过了是不是?”
“他跟张妈妈把小昭带走了。”乔说。
“那家伙!我去追他回来──”
“不必了。”李蝶飞抹掉眼泪,吞下哽咽,说:“他把小昭卖给张妈妈,手续都办好了。”
“怎么会这样!”大乔气愤不平,却也无计可施。
他看看李蝶飞和乔一会。发生了这种事,倒也不好开口提接乔的事。
“阿飞,你别难过,我留下来陪你。”乔体贴地搂住李蝶飞。
“谢谢你,乔。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李蝶飞勉强挤出彻笑,把她牵到大乔身边,对大乔说:“大乔,乔就交给你和茱蒂,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大乔用力点头,作承诺。
“阿飞……”乔频频回头留恋。她默默挥挥手,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多像肥皂剧!太通俗,又太像戏剧,偏偏却是真实,流的泪也就更悲伤。
她看看冷清空荡的房子,捱不住那股凄清,忍不住流下泪。一切都散了!终于只剩下她孤单一个人。
她慢慢蹲下去,萎跪在地上。尽避有多大的爱、多深的情,终究抵不过一个无能为力。她再也没有人可依靠,一个人孤孤单单……“阿飞?”门口传来呼唤,唤得有些忐忑,带着被拒绝的担心,与情怯。
她抬起头,泪光模糊中,映着那个身影依旧。会是真的吗?还是海市蜃楼?她不敢相信,深怕是幻影与幻听。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缓缓站起来,静静看着他,泪水在眼中流转,许多的感情在闪动,闪动着感激、相思与释然。
回来了,他回来了……她慢慢走到他身前,心中溢满激动的情感,含泪望着他,头一低,释然地将额脸靠在他肩上。
这一刻,已无需再多说什么。
第十章
“我是回来看乔的。”
望着伏靠在自己肩上颤抖的李蝶飞,罗彻强压抑住想拥抱安慰她的冲动、不忍,举起的手又放下,以一句冷淡隔开彼此。
“大乔已经将乔接走了。”李蝶飞忍住哽咽,胡乱地抹掉泪,残痕却更见滴过的悲伤可怜。
罗彻没说什么,看看四周,无意义的躲避。“小昭呢?”他怕面对她,怕自己的感情克制不住。
“陈和张妈妈把他带走了。他将小昭过继给了张妈妈。”
“那家伙?他凭什么?”罗彻又惊又怒。
“凭他是小昭的爸爸,他可以这样做的。”奇怪?现在提起,她竟可以这样平静。
“他没有这个资格!”罗彻大叫。“我去找他──”
她拉住他,阻止他的冲动。“这是没办法的。”她可以想见,闹了一场,他们最终还是无可奈何。
但这样也好;小昭跟着她,并不见得会比较幸福。和张妈妈比起来,与小昭之间的关系,她也只强过那层血缘的牵系。但血缘并不代表一切,人与人之间应是以感情作底的,不是吗?张妈不会比她少爱、少疼小昭一点,而且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小昭需要充足的母爱,那是她无法给他的;她甚至无法好好照顾他,受制于生活的压力而将他忽略冷落。
“我知道没办法,可是这样一来──你呢?你该怎么办?”罗彻忧愤不平。他担心的还是她。乔离开了,就剩下她孤单一个人。
“我不会有事。”虽然可能会有一点悲伤。她强笑着,表示自己的坚强。“你不必担心,我不是小孩,自己一个人可以过生活。”
她在逞强。偌大的天地,一个人是很悲哀的。罗彻微犹豫,忍不住还是将她围在怀里。他实在丢不下她,无法不牵挂她。
“你别逞强了,阿飞。你自己一个人,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他拥紧了她,拥住他的最心爱。
他多想就这样伴着她,伴着她到海角天涯。但……他放开她,转过身去。
“你自己一个人要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阿彻──”李蝶飞忍不住满心酸楚,低低挽留:“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承认了她的软弱无靠、她的心对他的依赖。
听她这么说,罗彻表情黯淡起来。“阿飞,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
“那就不要走!求求你!你走了,我会很难过。”
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她应该明白他的心情的,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她难道不明白吗?他已陷在禁忌中。
“我会再来看你。”他头也不回,回不了头了;他那样爱上她。
“我爱你,阿彻。”她的眼模糊了。
他震了一下,缓缓回身。
“阿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疑在梦中。
“我们会受天谴责的。”她流下泪,感情在泪中。
他向她走近,轻轻拥抱住她。“可是,你还是接受了我,面对我们的爱,不是吗?”他将脸埋在她发中,好一会不动。“阿飞,你真的肯接受我吗?”问得在颤抖。
她仰起脸。“我只有你了,不是吗?”
泪光在他冷眸中闪烁,她伸出双手搂住他,靠偎在他胸前。“我们会堕入地狱的。但即使如此,我还是爱你。”她挣扎了好久,在道德伦常与罗彻之间,选择了罗彻,选择了她内心真实的感情。
“你放心,不管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不再迟疑了,也不再压抑,深深的吻,痕痕在倾诉他的情意。她不再逃逸,正视了他们的爱,完全承受。
他低视着她,执起她的手,掌心与她相触,十指连心,紧紧相紧相缠。他在给她誓言和承诺。她回视着他,接受他的誓言;用另一只手执起他的手,同心与他相系。相视恋恋,两情的甜蜜酸楚,由爱情的根部传入她心尖。
“以后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吧。我会保护你,给你幸福的。”他俯低脸,亲吻着她,互印一个爱的誓言。
如果感情到了某种深度,必然会堕落,那么,就堕吧!坠到黑暗或深渊。他们只要拥有彼此就够了,不必得到救赎。所谓救赎,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道德图腾。
他深深地吻着又吻,热潮如水,要将她淹没。
“你们在做什么?”蓦然一声惊呼,充满怒气愤懑、不敢置信与气急败坏。
那是罗叶。他铁青着脸,一拳将罗彻揍开,愤怒道:“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恋姊情结’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变态,对自己的姊姊──”他气不过,狼狠又揍他一拳,大声咆哮:“她是你姊姊,你知不知道?”
罗彻被揍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瘀肿起来。他抬手抹掉血,站起来,毫不畏怯地瞪着罗叶。“那又怎样?我爱阿飞,不管她是谁,我都爱她──”
“你还敢说──”罗叶又挥拳过去,被罗彻挡住。他怒视着他,咬牙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人!你还有一点道德观念?”弓起膝盖,朝他月复部狠狠地用力一顶──罗彻闷哼一声,抱着肚子软跪下去。
“阿彻!”李蝶飞着急的大叫。
“别理他!”罗叶将她拉住,不让她过去。
“不是的!”她慌乱的摇头,坦承自己的爱:“阿彻没有错!是我!是我自己爱上阿彻!”
“你说什么?”罗叶震惊住。他之所以会这么愤怒,道德感之外,多少由于嫉妒。李蝶飞这么说,简直教他不敢相信,又惊又怒又愤懑,又有一种按捺不住的道德焰火在狂烧,根本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