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蝶飞听得好笑,勉强忍住,晶莹的双眼却忍不住地流出盈盈的笑意。罗彻看在眼里,嘴角也隐约扬起笑意。
活宝见他们“眉目传情”,故意作弄,起闹说:“阿彻这小子光会说大话,谁晓得是真是假!我看啊,搞不好他连阿飞的手都没牵过,更别提什么亲吻!”他原差点月兑口说出什么ABC,还好临时煞住了。
“活宝,你别胡闹。”南门斥他一声。
但几个人听活宝这么说,开始拍手喊叫,鼓噪起哄,要罗彻亲吻李蝶飞。罗彻很大方,俯身吻了李蝶飞的脸颊,男孩们叫笑狎闹,乐不可支。
“不行!”活宝又来捉弄,故意丢出一个更大的难题,贼笑嘻嘻的说:“你别想这样就蒙混过去。都什么时代了,这年头哪有人吻女朋友只亲脸颊的!”
一席话又将男孩们狎闹的情绪带到高点,几个人又吼又叫又拍桌子,闹疯了。李蝶飞尴尬极了,困窘得无处躲避,偏又有口难辩。
她望向罗彻,他也正在看她,周旁鼓噪不休,闹烘烘的全等着看他们“情投意合”。罗彻目光扫向众人,众人烘闹得更厉害。看样子,他不作任何表示的话,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表情压淡,心事藏在深层的心中。靠近李蝶飞,在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前,环抱住她,亲吻着她的唇。
“好啊!”吆喝声四起,大家又拍掌又吵闹,还有人吹口哨,场面热闹到极致,也兴奋到极处。
李蝶飞却吓了一大跳,心慌乱极了。她没想到罗彻会跟着他们起哄,竟真的亲吻她,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哦!不!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是……他们的关系……这太荒谬了!
有一世纪那么长,罗彻才放开她,但在唇离开她的唇之前,不知是出于一种不自禁,还是难以名目的情愫,他竟又吮吻一下她的唇,带一种恋恋。
哨叫声一直没断过,久久,狂躁的情势才慢慢冷却。南门略皱着眉瞪瞪罗彻,似乎在说他玩得太过火;罗彻扬了扬眉,一贯自我的神态。
等烘闹的人散开后,借着音乐的掩盖,李蝶飞才悄悄声埋怨罗彻说:“你不该这样乱来的!”
直到现在,慌乱已经稳定了,但她的心还是颤跳不停。他不该这么乱来的。
“不这么做,那些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会一直闹到你投降。”罗彻冷峻的轮廓漾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他一直压抑着他内心深处的渴望,而今那渴望溃堤了,这以后,他不晓得他还能抑压多久。
李蝶飞摇摇头。“一开始就应该把事情解释清楚的,他们也就不会误会。”这种情绪该怎么收拾?她发现她竟然不敢直视他双眼。那拥抱的感觉还遗留在她体内,那亲吻也还残存在她唇齿之间,感觉是那么真实,她简直难以面对。
“就让他们误会好了。”罗彻毫不在意。是他造成这种暧昧的,在他下意识里,也许渴望这种暧昧。
旋转彩灯不停地旋转出缤纷的光影;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依然忘我地在舞动。刚刚发生的那一场骚动,像是一场梦,随着流动的旋律滑过去。
“阿彻!”南门招手叫唤罗彻,好似音响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去看看。”罗彻起身过去,走几步回头看看她。
她对他比个手势,表示没关系,顺手拿起果汁把原先喝了半杯的果汁喝完。搁太久了,味道怪怪的,有点走味。
她吐吐舌,两个女孩往她这边走过来。
“你叫李蝶飞吗?你跟罗彻是怎样认识的?”
问得没头没脑,李蝶飞先是楞了一下,才了解话是对着她讲的。
“我……呃……”她有点吞吐,该怎么说呢?
“你念哪个学校?”高校生最在意念的学校好坏了,因为其中关系着意识的优越。
李蝶飞老实地回答。女孩俏丽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些不屑。“原来是那间职校,不用考都进得去。”
不用她们特意提醒,她也知道。她本来说不擅死读书和考试,但天生我材,又何止读书拿高学历一途才能出类拔萃?
她笑了一下,不以为意。“是啊!不像你们,必须念得那么辛苦。不过,我对考试不太行,也是好不容易才毕业。”
“毕业?你毕业了?那么你年纪比罗彻还大喽?”声音十分惊讶,表情相对的不平与轻蔑。对十七八岁正青春的少年男女来说,相差一两岁已是很难弭平的代沟,宛如相差一世纪。她们想不懂,罗彻怎会看上一个又老、头脑又普通的女孩!
李蝶飞困难地挤出个笑容,低下头假装寻拿饮料。她怕她们接下来要问她跟罗彻是什么关系了。
“你们交往多久了?”逼过来的问题差不多的难以面对。
她支吾着。不知怎地,不敢解释自己其实是他的姊姊;这种感觉与心情她奇怪,似乎有一些疼痛和不甘。
“阿飞!”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罗彻走了过来。呱噪的重金属摇宾戛然停止,灯光暗了下来,满室扬起柔和沉缓优美的旋律。
女孩子看看他们,文换一个眼神,转身走开,她松了一口气。不管她们的用意是什么,至少提醒了她,她和这场青春舞会的不相衬。
“阿彻,我们该回去了。”她站起来,头一低,表情有些黯。
“时间还早呢,来!”罗彻一贯他的独行独断,不由分说,便拉着她走进舞池。
灯光昏暗极了,故意让人彼此看不清的那种色调。音乐声冷冷地像呢喃,催酵着人感情中的某种不自禁。舞池中许多对青春男女拥抱在一起,脸贴着脸,随着音乐缓缓左右摆动,身体几乎紧贴着,传送彼此的心跳。
“我不会跳舞──”李蝶飞还是找着那个借口,不敢让视线乱瞟。
“没关系,你只要抱着我就可以。”罗彻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身后,跟着双手环抱着她的腰。
然后,然后她感到他身体慢慢贴靠着她的身体,轻轻的……缓缓的,一种小心的接触;又然后,环抱她的力量一紧,她整个人贴住了他的身体。她仿佛全身都感觉到他身体的存在,耳际回绕的全是他的心跳。
“阿彻……”李蝶飞不安极了,全身紧绷着。这是属于情人们的舞,他们不该跳的。
但力量反而更紧了。他在耳边轻轻说:“抱着我,放心靠在我身上,不然你会很不舒服的。”
是的,她的确觉得很不舒服,反作用的的关系。因为不安,她的手不敢抱住他,又极力避免让脸和他相偎,整个身体僵硬无比。反而给肌肤增加不少负担。
“可是……”昏暗的灯光太容易教人意乱情迷,周遭这种暧昧的昏暗越来越让他们看不清自己。
内心始终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她某种禁忌,但她抓不住,幽暗的灯光下,那微弱的声音如此的缥缈。
“靠着我吧。”罗彻又将她环绕得紧一些,全心要将她拥抱。也就在这一刻,她无法再理智的思考了。
属于凯撒的归凯撒,属于这一刻的,就还给这一刻吧!
李蝶飞放弃挣扎,略迟疑着,慢慢地,将脸庞贴偎在他身上,跟着双手缓缓地环抱住他。
她沉浸了,沉浸入某种她原想抗拒的不该中。原本走在轨道中的他们,现下却月兑轨了,月兑出一种正确的范畴,跌入禁忌中。
她不知阿彻心里是怎样想的,但她慢慢察觉了,察觉那深埋在她内心底处的异常感情。
她觉得无地自容,她怎么能够──耳畔的音乐懒懒又轻柔,在他们心中撩乱着──爱是一条河,像那大江东去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