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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纯情 第20页

作者:林如是

“可是,你不能一整夜都待在外头啊!如段平急说:“稍早,我听说台风已经增强,并且直扑台湾。午夜过后,台湾各地区就会完全在暴风圈的笼罩下,风雨一定会很强。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还是快回去吧!”

“不行!我不能现在回去!”赵意中叫了一声,转身跑开。

“意中!”段平不假思索追上去。

“医生!段医生!”医院门口有一位护士大声地叫着段平,跑步追了出来,不停喘着气急说:“太好了,你还没走!罢刚送来一位车祸伤者,需要马上开刀;医院人手不够,请你,请你……”

说到最后,护士的一口气几乎已经提不上来。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段平只好匆匆地望赵意中的背影一眼,随即转身回医院去。

风颱得更急更强,而雨,就在一瞬间落了下来;彷彿蓄势已久,如倾盆大雨般狂泻,狂风夹带着劲雨,打在身上不只冰冷,还会发痛。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赵意中全身就湿透。她停下狂奔的脚步,茫然站在路旁。在强风豪雨的环伺下,她该何去何从?

这风雨实在太大了,几次她都被强劲的风雨逼迫得倒退数步,前进不得。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僵硬,呼出的气息也彷彿都在鼻头就结成冰柱。

风雨这么大,而且这只是开端,再晚一些,不知会变成怎样;也许她该听段平的话,早点回家。但回去了,麻麻一定会逼着她和狄明威订婚。

既然已经闯下滔天大祸,那就躲到底吧!只要逃得过今晚,一切就都可以得到解放了。

但,现在的她该往何处去?

本来她打算在树上过一夜,现在看这情形是绝对不可能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真的没办法时再想办法吧!

当然,家是一定要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起码要捱过上半夜。到那时,她再回去,早已过了时效,意义全非,婚事也走样,麻麻再要逼她也没用了。

她勉强顶着风雨往前继缤走着,一心只想找个地方躲避风雨。沿路几乎没甚么人家,也无人出没;好不容易才看见一户人家,却不见灯火,门窗也全锁得紧紧的。这带的地势较低,约莫是提防海水倒灌,先行遷避到安全的地方。

也不知在雨中淋了多久,赵意中的全身上下,由里到外,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全身由冷生寒,因寒成凍,几乎都凍掉了所有的神经感觉。

段平果然没骗她。风狂雨暴,而且越来越强烈放肆,再这样下去,她也许会被吞噬。

如果她就这么完蛋了,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其实也不见得好笑,天灾人祸,她也无能为力。

这一刻,天地一片晦暗,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助。又不是甚么深山野林,想找个遮风蔽雨的地方竟然是那么困难。

风雨颯颯,她困难而勉强地顶着风雨小心翼翼地走着,头压得低低的,令她无法睁开眼。

“意中!”雨幕里突然冒出一条人影。

“明威--”听到狄明威的叫声,赵意中一阵恍惚,以为是冻久了,神经也发生错觉了。

“还好找到你了!”狄明威飞快上前,迅速月兑掉外衣覆蓋住她,边拥着她,边说:“前面不远处有一间废弃的屋子,看起来还很坚固,我们就到那里躲避风雨吧!”

“明威,你怎么……”赵意中喃喃开口,话却含在嘴里。

狄明威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裝,还打了领带,但也像浸在水里一样,早已湿透。看样子,他在雨中找寻她很久了。

废弃的屋子是磚造的,一些地方已经頹圯,但看起来还很坚固。但里头四处是灰尘,还结了一屋子的蜘蛛网,除了一条又脏又旧的破毛毯外,再找不到其他可以遮寒的东西。

赵意中瑟缩地坐在角落里。地很脏,但她又冷、又累、又饿,根本顾不了这么多了。

狄明威默默地将毛毯拍干净,递给赵意中说:“你衣服都湿了,把外衣月兑掉,裹上这条毛毯,会觉得暖和些。”

“那你呢?”赵意中虽然觉得全身冰冷,但狄明威的情形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我没关系!”狄明威的温和依旧,只是隐起了笑容。

赵意中月兑下狄明威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再月兑下早先段平借她的外衣,接过毛毯裹住身体,感觉是舒服了一点,但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洒洒的,依然冻得直发抖。

狄明威接过她月兑下的外衣,晾在頹弃的桌椅上;但,当他看见是段平的衣服后,先怔了一下,随即黯淡下来,沉默地坐在一旁。

“明威,对不起,我--”赵意中先开口,却嗫嚅地不知该说甚么,该如何说出口。

“你没事就好了!爷爷他们都很担心,怕你会出甚么意外。”狄明威温和地一笑,一脸都是包容的表情。

这个表情却让赵意中将歉意缩回喉嚨里,叹了一口气说:“麻麻一定很生气吧?爸妈是不是也很气恼?爷爷呢?我知道我太不应该了,他们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狄明威没有回答,半低着头,沉默地看着地上。

当意中的母亲慌张地告诉他们意中逃家时,他就像被人狠狠痛击一拳,痛徹心肺。受人奚落还在其次,他并不在乎;他心痛的是,赵意中心里还是没有他,不但不肯接受他,而还不惜逃婚拒绝。

他心神全乱,没多加思考就跑出来找她,盲目地找到半夜才总算找到。他很想问她为甚么,却犹豫着不敢开口,怕的是,听到令他更痛的回答。

风雨呼嘯,这间废屋无法为他们遮去全数的风寒;赵意中手脚冰冷,嘴唇冻得发白,她最渴望的是一点点的温暖。

她呵口气,不断搓着双手。狄明威看在眼里,也伸出手将她的双手包在掌里,轻轻摩搓着。

他的手很温暖,才一会儿的工夫,赵意中就惭惭感到暖和。

“这样就可以了,谢谢。”她不想太麻烦他,垂着眼说。

狄明威收回手,又陷入沉默。

赵意中也难于开口,心思起伏不定。

其实他没有必要冒着风雨出来找她,他根本不必对他不喜欢的人那么温柔!他这么做,只是更让她产生不必要的期待!

“其实,你没有必要勉强你自己,尽可以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她鼓起勇气,却喃喃成口中的囈语。

她对项平的承诺,没有道理成为他的束缚!

拜托,项平--让她说出口吧!让狄明威从他们的婚约中解月兑吧!

“明威,解除吧!我们解除婚约!”她大声月兑口而出。

空气蓦然凝结,久久才传出狄明威略显低调的回音。

“为甚么?”他平视着她,浮现微微情伤的眼眸。

“为……为了我们两个好--”赵意中低下头,错过他眼中的真情。

“是吗?”他又沉默了一会,望着晾挂在歪斜的桌椅上的那件深色外套。“是为了那件外套的主人吧?”

甚么?赵意中猛然抬头,慌忙地解释说:“不!你误会了,我跟段平没甚么!”

狄明威先是垂下头,然后转头看她,深深地看着她,脸上浮现忧伤的寂寞写满失落的黯然。

赵意中不懂他无言的注视,心中狂乱不已。

为甚么?他为甚么会有这种落寞的表情?他应该觉得自由了才是啊!

“那么,是因为项平?你还是忘不项平!”狄明威还是黯淡的眼神,晦暗的表情,沙哑消沉的声音。

赵意中一阵错愕,一时尚未完全会意,狄明威按着又说:“是因为项平,你才不肯和我正式订婚,在你心里,我还是代替不了项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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