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显然存心想赶走我们!”胡未央扶着楼梯的扶手,三步并两步跳下楼。“你这个人真阴险,想要我们搬走就明说嘛,干嘛装好人骗人,玩这种恶臭的把戏!”
“妳以为我会那么笨,留个把柄让妳们跟我母亲告状?我母亲不准我为难妳们,我可都照了她的要求做,还慷慨地为妳们整装房子,是妳们自己不愿住下去想搬走的,这可怪不到我头上来!”
“原来!我明白了,亏你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你是这么阴险卑鄙狡猾的人!”
“住口!”范修罗突然欺上前抓住胡未央。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脑羞成怒,想对我使用暴力?”
胡未央眼底抹着一股轻蔑,直瞪着范修罗;范修罗愤怒地瞪着她,目光相对,竟对她眼里对他的轻蔑感到有些难堪。
“哼!妳这个女人,别不知好歹!”他放开胡未央,恢复他一贯的傲慢。
“就会装模作样,像你这种人,实在是够差劲!”
“妳说够了没有?”范修罗冷脸一撇,不想再理胡未央。
苞女人争辩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既没出息又没建树。什么爱情,都是那些傻瓜女人在玩的圈套,天下就有那些傻瓜真的去痴迷。依他看,女人都是一个样,只长头发不长脑袋。
他走到门口,开了门想到什么又回头,狞笑一笑说:
“对了,没有水电,生活很不方便吧?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妳,如果妳还有点自尊的话,我劝妳趁早搬了,别赖在这里自找难堪。别以为我母亲可以当妳的靠山,我要对付妳,办法多的是。”
什么!他在说什么?水电──
啊!
胡未央叫了一声,顾不得满屋子一片漆黑,飙向浴室。范修罗见她慌忙的样子,停在门口得意地狞笑,心里痛快极了。
他不再管胡未央,转身想离开,胡未央从黑暗中冲出来大叫说:
“范修罗,你这个阴险、卑鄙、奸诈的──啊──”
四周不是黑就是暗,胡未央什么都看不清楚,情急之下,乱冲一通。她以为范修罗已逃走,没料到他还站在门口,煞车不及,整个人仆在他身上,本能地紧抱住他。
“你这个女人真不知羞耻,用这种方式来抱男人。”范修罗用充满恶质的口吻,冷冷讽刺胡未央。
呸!天下的男人就是死光了,她也不会饥渴到去抱这个阴险卑鄙的家伙!
“你当我品味那么差?抱根电线杆都比你有情调!”胡未央反唇相稽,一副不屑的模样。
她其实只是爱逞强。认识刘森雄一年,她都还没被他拥抱过。现在她满脸通红,只是光色暗瞧不见罢了。
“那妳还不放手!”范修罗一口命令的语气。
胡未央羞愧并愤怒,恨恨的缩回手。
“我告诉你,你要耍,就耍些上流的手段,不要用些断水断电下三滥的手法。这种幼稚园的手段,我看了都替你感到羞耻!”她气极了,胡骂一通。
“我才没那么无聊!”范修罗沈下脸,抓住胡未央,逼向她说:“这栋房子的管线老旧了,所以工人在施工时透过设计师征求我的同意,把所有的管线全部更新。施工期间,水电当然不通!”
说完,他狠狠将胡未央摔开。
“那现在呢?已经完工了,为什么还是没电?本来还有自来水的,怎么现在连水也没了?”胡未央不相信他,对他充满一肚子怀疑。
“我怎么知道!”范修罗一口否认。
其实他照常理判断,大略知道了原因。约莫是工人施工时切断电源,并且关掉马达,末了忘了打开;断电是立即效应,而缺水状况则是等储水塔里的水用完了才发生。
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推敲。哼!女人──
“范修罗,你们范家这么有钱,你为什么那么小气,千方百计想赶走我们?”胡未央百思不解。
“妳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厚颜,不知羞耻,平白想不劳而获,反而指责别人而自以为天经地义?”范修罗每句话都像拿着斧头在砍,砍出的都是道理,砍得胡未央阵阵羞愧。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胡未央红着脸说道:“我不会赖在这里,我会搬的──”
范修罗抿薄的嘴唇,嘲鄙的瞳仁,布满轻蔑和阴险,让胡未央竟说不下去,她咬咬嘴唇,用视死如归的决心说:
“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一定搬!”
“一个月?”
“嗯,一个月。这很公平,你想赶走别人,总得给对方一些时间找到落脚的地方。”
范修罗沈吟不语。听胡未央又接着说道:
“还有,在这段期间内,你不准再玩任何卑鄙的把戏,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希望你也表现得像君子。”
她还是不相信范修罗刚刚说的话,认定一切都是他在搞鬼。范修罗想想,扬扬眉说:
“我凭什么相信妳?”
“凭──”胡未央被他问住。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却被范修罗反驳得失去立场和道理。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最后她只有如此强词夺理。
“当然不是!我可以不选择。”范修罗露出可恶的得意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
“那么你是不答应了?”胡未央勉强压住胸口起伏的怒气。
“如果到时妳仍未搬走,那该怎么办?”
“你不是有很多手段可以对付我吗?”
范修罗以问作答,胡未央也反问为答;两人一来一往,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就这么说定,希望你说话算话,遵守约定。”两人对视一会,最后胡未央慢慢退开。
范修罗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狡狯的奸笑。蠢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他才不过使了一点小手段,她就乖乖的照他的要求去做!
“切掉水电”──哈哈!真完美的主意!他刚刚的演技足可以得到一座最佳演技奖。
为达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用的。只要不伤害到自己,任何伤害别人的事都可以做──这是恶魔的宗旨,成功的信条。
哼!遵守约定那个异想天开的女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答应的事都可以反悔,更可况,他可没答应她什么,更没做任何承诺。
即使答应了又如何?上天的存在就是要让人忏悔的,容许人讲谎话、背信忘义──
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世界是为他这种优秀的人开造的。女人天生就是弱者,这是天开地辟以来,自古不灭的定律。
女人想跟男人争?等下个冰河世纪吧!
那种跋扈、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他最讨厌。范修罗露出猎犬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沈睡在夜幕中的“流星别馆”──
他要她匍匐在他面前,亲吻他的脚尖,祈求他原谅!
第七章
找个工作并不是那么困难,只是合不合志趣罢了。胡未央摊开手中的报纸,一只红笔危危地悬在手上,显得无精打采意兴阑珊。
她对范修罗那个海口夸得太满了。搬?她能搬到那里去?还拍胸脯保证一个月之内一定会搬──
耶稣基督、如来神佛在上,弟子信徒在这里深深表示忏悔,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懊恼过!
其实地方随便找就有,只是钱的问题。坚持文学家的路线太久,沿了一身穷酸气,厚厚一本存摺摊开来,出的多,入的少,算算不到五位数。
叹──叹──叹叹叹──唉!
胡未央往后一躺,重重倒在沙发上。真是──一文钱逼死一名英雄好汉!
电话很不识趣地响起。没人理它,它固执地不肯罢休。
“喂!”胡未央双手用力一撑坐起来,抓起电话,口气很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