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恸地陈述一些事实,试图说服自己只不过是听到她的玩笑话。
她怎么也抑不住那股心痛;她说的都是真的啊!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但她要消失的事,全都是真的啊!
“我……”她试着从哽咽的情绪中挤出几个字轻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留在他身边陪他一生一世。
“就算这一切都是神话……”他仍是不相信。“那个叫席森斯的神,总有办法将你变成真人吧!我是说……所有的故事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感动他们,你也可以变得跟真人一样。”
“不!”春天摇头。“这不一样,他没有办法为我做些什么……我只是一个季节,季节消失了,会有新的再来……他不能……”
“不!”还不待她接口,萧启炜便急忙阻止道。他不允许……他摇头;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他近乎歇斯底里。“在我们彼此付出了那么多之后,我不准你就这么离开我!”
“我也不想啊……”她到底该如何为自己解释。“我也不想就这么走……可是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啊!我……”
一道椎心的痛在此时狠狠地刺进她的胸口,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见一道光从她的胸口直穿而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萧启炜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何反应,一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道光缓缓地将眼前的春天侵蚀……
“我……”她伸手触向眼前的萧启炜,任凭那道光慢慢地淡化她所有的感官神经,她再度流了滴晶莹的泪水,叫她究竟该如何表达此刻内心的情感。“我爱你。”她说。“这三个月来,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那光再度穿过她的身躯,她忍住了痛,再度以她全部的深情望向眼前的萧启炜。“我只希望你知道……如果我真的可以……我愿以一生的爱来爱你,我真的愿意……”她再度流下泪。“我只是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天长地久需要的,不单单只是三个月的时间……”
“不!”萧启炜摇头,仍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光……他仍然不懂,为什么好似要将春天整个人分解?
她所说的故事,他都还来不及消化,为什么就必须去承受这样的事实?
泪水再度盈上他的眼眶。此刻,他才开始意识到所谓的事实。“不!”但他宁愿不去相信。“你不能就这样走!”
他伸手握住她虚弱的手,使劲地将她拉进自己的胸口。“你不能就这么走!我爱你啊!你怎能就这样毫不在乎的离开我……”
“对不起。”她只能这么说,她所有的泪水几乎快流尽,但她仍只能说:“对不起,我……”
还不待她说完,那道光在霎时扩散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春天不见了。
剩下的,只是一尊几可乱真的泥女圭女圭……
“不……”萧启炜仍无法相信,这一切怎能发生得如此突然?“不——”他捂住自己的头,这一切,实在令他措手不及?
老天!他不住在心中低吟,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叮当!叮当!
小董按了半天的门铃,竟许久都没有人出来应门。
“怎么搞的?”他一声咕哝,便弯在脚下的门垫下拿了那支备份钥匙,心里仍在想,如果萧启炜要回家吃饭的话,没有理由不在家啊!
他拿着钥匙开了门,才一进门,一阵食物的香味扑鼻。“不会吧!”他又望了下四周满满的食物,接口道:“该不会是为了欢迎我而煮这么多菜吧!”
说着,他朝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随手又捏了块鸡肉塞进嘴里。“喂!Vincent!真不是盖的,原来嫂子的手艺这么好……”
话还没说完,他便望见萧启炜正握着一尊泥女圭女圭哭泣着。
他不明了,再度环望了下四周,却看不见嫂子的影子,这下,他真的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喂!”他上前在萧启炜的身旁蹲了下来,又望了眼他手中握着的泥女圭女圭。
痹乖!他在心里发出一声赞美,没看过手工如此细的泥女圭女圭,做得就像真人一样。
“喂!”他又拍了下萧启炜的肩头。“你的女朋友该不会就是这尊女圭女圭吧!”
但萧启炜什么话也没说,仍握着手中的泥女圭女圭哭泣着;不!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仍然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我爱你!
夏天的气息开始慢慢地充满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消失前所说的话,仿佛至今仍残留在风中……
尾声
“这个泥女圭女圭好漂亮哦!”
六岁的贞贞望着窗口的泥女圭女圭赞美道,再度转头望向身后的萧启炜。只见此时的他正自厨房里拿了杯热可可走至她身边,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别碰哦!”他轻道。在窗口的椅子上坐下后,倾身将贞贞抱至自己的膝上。“把女圭女圭弄坏的话,春天就会不见哦!”
“叔叔,”贞贞天真地指着窗口的泥女圭女圭后,又开口:“那是什么啊?为什么弄坏的话,春天就会不见?”
“那个啊……”萧启炜再度望了眼那尊泥女圭女圭,一股深情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十二年了……
从那件事发生至今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为什么此刻的他仍忘不了那段情感?
为什么春天蜜似的笑容,此时仍如此深刻地印在他的心头?
他扬起一抹浅笑,望向眼前的贞贞,轻声道:“贞贞,叔叔告诉你一个故事,好不好?”
见贞贞点头之后,他又接口:“在古老的希腊神话里,有个叫席森斯的神,他是四季之神,每年他都会制造四个季节泥女圭女圭到世界各地散布四个季节,而这些女圭女圭,会像真人一样,又哭又笑的……可是,每过了三个月,她们就会再度变成泥土……”
说着,他再度倾身拿起了窗口的女圭女圭。“而这尊女圭女圭,”他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女圭女圭,才又接口:“这是四季里的春天女圭女圭,是专门制造春天的季节女圭女圭……”
只见贞贞轻蹙起眉头后,用稚女敕的童音询问:“那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叔叔从席森斯那里偷过来的啊!”他再度望了眼春天,叹了口气。“只可惜他们为了惩罚叔叔把春天偷过来,所以把春天送给叔叔后,又把她变成了泥女圭女圭……”
“可是……”
“贞贞!”
还不待她接口,身后母亲的叫声便在此时响起;贞贞回头望了一眼,又转头望向眼前的萧启炜。
贞贞只是一跃,便自他的膝上跳了下来。“妈妈在叫我了,我该走了!”说罢,便朝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只是才没走几步便又踅回萧启炜的跟前。“下次贞贞来的时候,叔叔可不可以再告诉我春天的故事?”
只见萧启炜怔愣一下,又随即点点头轻道:“好,”他允诺。“下次贞贞来的时候,叔叔再告诉你有关春天的故事。”
说罢,便见贞贞高兴地朝她母亲的方向跑了过去。
萧启炜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又再度转头望向窗口,再看了手中的泥女圭女圭一眼,便随即将她置放在窗口。
又是春天了……
他慢慢地合上眼,任由春天的暖风缓缓地抚过他的脸;每次到了这个季节,他就感觉春天好像在他的身边一样……
启炜……
那微风好像春天的耳语般,缓缓地在他的耳边轻唤,那暖意就如同春天的拥抱般,紧紧地将他环抱住。
我爱你……
他听见风这么说,就如同此刻的春天正倾身在他的耳边轻语似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