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也早料到了——因为不懂得拔毛的要领,整只理应光滑的鸡身上还可以看到鸡上零落地挂着三两根羽毛。至于她堆的柴,光看一眼,厉邪就可以断定,不管她吹再多的气、点几次打火石,那堆火永远烧不起来!包何况她竟然连“干柴烈火”的成语都忘了,捡了那堆还未干的新柴,别说要点燃它,就算是放进烈火堆里,也得花上一番工夫才会燃烧。
本来他心里头就对这顿晚膳不抱希望,会要求她如此做,不过是出于一股戏弄的心罢了。
平日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朱雀皇女,此刻为了温饱肚皮,香汗淋漓地做着自己从未尝试过的苦差事,高傲美丽的脸上满是挫败,但一双不肯服输的倔强丽眸依旧光辉闪闪,继续努力不懈地挑战着。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绯儿。
他不想要那尊被命运束缚、被诅咒绑架、被地位囚禁的美丽女圭女圭。他想要见到的是活生生在日晖余荫下挥汗努力,会为他的捉弄而恼怒蹙眉,会为他的无礼言语怒斥反讽,会呼吸有反应真正具有血肉与灵魂的她——就像当初,她下意识地拿起刀剑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时,那种稍纵即逝却明显可见的一点点人性气息。
就在此时,吹气吹了大半天而得不到任何成果的轩辕绯终于耐心尽失,她起身一脚往柴火堆踹去。原本难得很完美的木柴哗啦啦的全都摊在地上了。
“啧、啧,朝木头堆发火不会有帮助的。小绯儿。”
整个人明显一震的轩辕绯战战兢兢地回头。
“你……不是睡了?”
他伸个懒腰,跳下树干。“不过是闭眼小歇而已。”
他看到多少?自己拔鸡毛的模样,以竹筒吹气的丑态,全都被他看在眼中了吗?轩辕绯一咬下唇。罢了,自己也不在乎在他眼中有何形象,管他要怎么看待自己,她才不在乎。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呀,亲爱的绯儿。”厉邪走到被她救光毛的杂鸡身边,双手合掌地哀悼着说。
“可怜你生前被人一箭夺走生命,痛快断气,死后却惨遭这种无端虐待,毛被拔得七零八落,想必痛得很吧?要记得,折磨你的人也不是有心的,初作人家的奴才,难免笨手笨脚,你就做只宽宏大量的鸡儿,原谅她,甘心上西天去。”
轩辕绯哪会不知他在指桑骂槐,但又苦于无法回嘴——她的笨手笨脚是事实,但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嘲笑人吧!
瞟瞟她一言不发紧绷的小脸,厉邪挑高眉头说:“突然这么安静,怎么,有做人奴才的觉悟,晓得要听话了吗?”
『我承认我不懂。既然你厉害,那你来做。“轩辕绯反抗地瞪着他说。
“呵,这是向人讨教的态度吗?绯儿。昕的教育比我想的还要失败,不但没除去你的脾气,就连教养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一出了皇宫,你倒是很快就像个乡野村姑,遇事就会发脾气。”
“这和昕师父无关,我只是突然发现对付一头狗熊也只能用狗熊的言语来沟通。”她伶牙俐齿地反嘲。
“哼。”她不逊的态度勾起他邪魅的笑意。
“狗熊是吗?不过……恐怕眼前你也只能仰赖我。没有我,你根本就不懂得求生,连生把火都不会,又身无分文,惹怒我对你更没有好处。”
轩辕绯闻言脸色一喑,她忆起自己此刻的处境,现在自己身边除了这名狂妄自大又无礼粗俗的男人以外,没有别人了。就连昕师父也不要她。
“罢了罢了!今夜就破例一次,算我教你如何生火烤食,明天起再这样,我可要要求你改用身体来当报酬了。”
对于他意外的让步,轩辕绯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过来看着吧,先来学习怎么捡有用的柴火。”厉邪嘲笑的黑眼在薄幕中闪烁着邪魅的光芒。
霎时间,轩辕绯产生错觉,彷彿一道黑暗的大门正在厉邪的身后展开,而他正以这样的笑容勾引着她踏入无边的迷宫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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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轩辕绯拎起水桶,“刷”的把桶中水一口气倒入另一只木桶中。
这是他们居住的木屋旁唯一的一口井,每天早晨她的头一件工作便是到这儿打水,供他们两人盥洗晨梳之用。这是过去轩辕绯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的一件事——打水。皇宫的金盆中,随时都放置着供她使用的干净清水,她从未想过那些水从何而来,现在她才晓得一盆水可能代表了一整天的腰酸背痛。
初来乍到这木屋的隔日,她就为这不熟悉的劳动而吃尽苦头。但是现在她早已经习惯,甚至开始能视为自然;不论吃、喝本来就该透过双手的劳动,来体会书中所谓“粒粒皆辛苦”的话语。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从没有想过亲身体验竟能带给人如此大的乐趣,过去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过日子的,好似已经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过去。
现在的她,别说是打水,就连劈柴、洗衣。烧饭都难不倒她了。
轩辕绯再次放下水桶,俯瞰着井中反射的水镜,倒影的人儿有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红润的双颊与不点自艳的唇——这是她吗?她不记得自己何时曾经好好的看过自己的容貌。
辟中有人为她打点,不论梳妆打扮都不需经过她的手,所以她很少正面去观看自己的模样,那从不是她关心的焦点,她长得美丑都无所谓,因为她晓得只要自己一天是轩辕绯,就不会有人会因为她的容貌而亲近或疏远她,他们看着她时,只看到“朱雀皇女”的名号,并非她这个人。
可是现在……一张生气勃勃的脸蛋,在荡漾水波中自然地微笑着。
她不禁模着自己的脸颊,她以为自己是不懂笑、不会笑的人,但此刻她真的、真的在微笑着。
因为这徐徐轻风吹拂着她好舒服,因为这绿草茵茵的空气教人舒畅——她无法让自己不笑。
“再看下去,你就会跌进井里了,绯儿。”
“喝!”背后突然的声音让她一吓,整个人往前栽去——一双长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差点跌落古井前及时拯救了她。
厉邪促狭地凝视着她透红的脸蛋说:“怎么,看着自己的倒影看上瘾了?越看越觉得自己美丽,所以舍不得移开眼了吗?”
“你……瞎说什么,谁在看自己了!”怎么也不能让他拆穿,自己真的看自己看呆了。不是因为自觉美丽,而是因为她从未仔细的、好好的看过自己。
“哟,恼羞成怒了?我说你美丽,你有什么好不高兴了。”
“放手,一大早净说些无聊话!我不想听。”
“好,不想听那就只好用行动表现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她双唇间的惊叫,就一个早安吻而言太过热情的程度,以舌尖细细地品嚐着她红唇的香津,不放过贝齿周遭敏感的地带,恣意妄为地席卷她所有的感官,直到她的身躯贴着他软化得有如一摊春水。
厉邪满意地注视着她两抹红霞的娇态,舌忝着唇道:“这真是令人愉快的早膳开胃菜了,绯儿。
要是你每天都这么服务周到,那我也不会对于烤焦的免肉、煮烂的菜与味如嚼蜡的饭有意见了。
考虑一下,每天都这么做吧!““你——一大早发什么疯?”轩辕绯难以置信地叫道,一边以手背抹着自己的唇说。
“把别人当成什么了!任意妄为也要有个程度!”
“没办法,你看起来太可口了,我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黑眸闪着戏谑,他放肆地调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