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气什么?”韩希罗美丽的黑眸盈满笑意。
早在一个接一个的刺客出现时,他就发现不对了,基于三年来和雷廷霄培养的默契,他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这才明白他的好兄弟在玩什么把戏,既然雷廷霄费心安排了一切,他只有照着剧本演下去了。
这一招果然逼出了君盈然对他的心意,她果然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希罗看着她僵直着背,他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他知道君盈然哪里也不会去,希罗也就干脆小憩一番,养足了精神好说服她。
“你是全世界最恶劣的人!”君盈然大吼,瞪着他明亮的眼睛。
“而你是全世界最糟糕的说谎家……”他微笑着反驳道。
“韩希罗!”她快气得吐血了!又开始扭动挣扎。
“难道不是?是谁一天到晚嚷着要杀我,又是谁在千钧一发之际救我一命?是你有双重人格?还是我在你心目中真有一点份量?”
君盈然哑口无言,他比韩绛纱更加伶牙俐齿,比雷廷霄更会左右人心,或许她早就爱上了这个既霸道又顽强的克星了,不是吗?不然,她不会在走投无路时,不自觉地来到韩希罗落脚的旅馆外,不然她不会不加思考地挺身救他,只是,她到底哪里让韩希罗着迷呢?她是一个四处游荡的杀手,靠着赏金而活的“清洁夫”,这样的她,韩希罗真的会喜欢吗?
“你真是一个怪人……”君盈然停止挣扎,幽幽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被你的冷淡面孔吓跑,所以你觉得我是怪人?”感到君盈然不再抵抗,他放松了手劲,温柔地圈住她的身体。
这是希罗梦想了好久的事;君盈然不再抗拒,只是这样一动也不动。即使她不说话,他也觉得很快乐,手中感觉到她温暖的躯体,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愿意拿任何事来交换这一刻。
“要你承认其实你是很在乎我的,真有那么难吗?”希罗心痛地开口,这些年来,她就是这样子过的吗?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孤单到不知道如何去接纳别人。
“你不是神通广大吗?我以为我的一切你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呢!”她半是埋怨半是逃避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压得她好累,她不想让韩希罗知道她曾有一段如此不堪的过去。
“我查得到,但是我没有……”他对君盈然一笑。“我希望是由你亲口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为什么说话时总是充满着忿恨不平?为什么一个人绝望地昏倒在我的饭店门口?”他感觉到君盈然忽然僵硬的身子,知道她又想封闭自己。他再次加强手臂的力量,将这个内心伤痕累累的女子紧紧搂住,他爱君盈然,不允许她再次退缩。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但我爱得很痛苦,因为你一点也感受不到,我希望能分担你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肯说,我们一定会找出解决办法的。盈然……相信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韩希罗的话瓦解了她的心防,君盈然开始哽咽,然后是不断涌出泪水,把积压在胸口的伤痛一口气完全释放出来,哭得惊天动地。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吉姆曾经说过的话:“不要用你母亲伤害你的方式伤害韩希罗,这个男人只是爱上了你,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不管你接不接受,也不要去伤害他。”
她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看到清醒的母亲,为此她不顾危险接下别人不敢接的案子,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希望自己会有意外,不管她出事,或是受伤麻痹都好过麻木的生活。没有人爱她,连她的母亲也没有爱她的能力!这种日子好苦,苦到她都不敢去想幸福是什么;苦到她连给其它人一个微笑都吝蔷。
直到韩希罗介入她的生命。
她的保护网被他一层层撕去,真面目赤果果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原来在她伪装的外表下只不过是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人。君盈然只是君盈然,她并不是什么伊莎贝拉,也不是猎人。只是……要是她连这些假装也没有了,她就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了!
君盈然泪眼婆娑抬起头,在泪海中她依稀看到希罗美丽的眼睛,温柔坚定地传递他的真情。她知道自己是在乎他的,但是她努力包里了一层又一层的真心,如果被伤了,就注定要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去了。
爱韩希罗是一项生命的赌注,但是她已不在乎了!她的母亲在最终仍舍她而去,她已经被母亲刺得遍体鳞伤,韩希罗的怀抱是她的避风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提供她强壮有力的臂膀,让她可以开始幻想“幸福”这个渺茫的东西。即使她将来会受苦,她都愿意下这个赌注,因为她想要爱人,她想要被人爱……
“我投降了!我真的投降了!”她哭花的脸蛋上多了一丝笑意。希罗惊讶之余兴奋得想大叫!君盈然真的不再抗拒自己内心的情感了。希罗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用力拥紧她,好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你准备好了吗?”君盈然面容一整,打算对希罗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世。
“你有听过‘青龙神社’这个宗教组织吗?”君盈然在希罗的怀中以平静的语调说。“‘青龙神社’创立在一百多年前,是由海外的中国人所建立的,它们的教义原本是崇高善意的,主要是让漂流在外国的华人心灵有所依靠。它成长得相当快速,更使得‘青龙神社’庄严圣洁的形象深植人心。”
君盈然一顿,再度开口时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一个容易取得群众信赖的组织是很容易腐败的,因而开始有人从中诈骗金钱,有些则运用所谓的神力为所欲为。”她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诉说自己的故事,觉得有些不自在,因此必须借着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们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来。”希罗只是将她搂得更紧,默默聆听着。
“我母亲和家人是第一代的美国移民,他们在朋友的介绍下加入‘青龙神社’。我的母亲还被选为‘祈福圣女’,必须在总坛待上一个月,和神坛长老一同祈福。这是信徒们求之不得的殊荣,我母亲当然不会拒绝,然而这却是一切悲剧的开始。”君盈然开始哽咽,一想起母亲的遭遇她就会难过得低泣。“一个月后,当我母亲被送回家时,她已经是一个神智不清的疯子了!包让人震惊的是她怀有身孕。我母亲的家人吓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托人询问‘神龙神社’的总坛,却传来晴天霹雳的消息——他们指我母亲色诱祭司,触怒了神明,因此被下诅咒,总坛更要求所有的亲人远离我母亲,以免遭殃。”
“他们真的照做?”希罗面色凝重地问。
君盈然点点头,神情悲哀,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她曾经发过誓,不会再因那些无情无义的人而流下任何眼泪。
“我出生后,邻居可怜我母亲是个疯子,将我送到孤儿院,我就在孤儿院长大,直到七岁时才知道自己有母亲,这些年来我四处奔波,才查出当年的事。”
“是那个叫吉姆的人在帮你?”希罗猜测道。对方一定对君盈然的身世有所了解,才会时时帮着她。
“他和你一样是怪人!”君盈然淡淡一笑,吉姆是唯一和韩希罗一样,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和孤僻的人。
希罗不以为意地笑着,在心底对君盈然的叙述却感到有些震惊。如果将君盈然的故事和水长老的故事串连在一块,那君盈然不正是水长老的女儿,亦是水灵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暗自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