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快请出来呀!”
外头兄弟越叫越急。
蔺无痕咬牙忍耐,心里想着,只要多待一刻,嫣柔恢复意识的机会便会提高。
尽避火苗一再掉落,他仍是固执地抱着嫣柔,注视着她的反应。
“我叫你救人,可没叫你连命也送掉!”一朵红云再度飘入,红衣女子丝毫无惧烈火,反而被火光映得绝丽无比。
“贫苦、贪苦,痴最苦!你让开吧!”她说出一句佛语,柔美已伸向嫣柔的额际,纤纤玉指飞快舞动。
而后清亮的女音再度响起。“真也罢,幻也罢!重返你所属的修罗界吧!”
一指点向她眉心,嫣柔像是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星眸逐渐有了光采。她瞪着一片火海,眼中有掩不住的惊慌,记忆排山倒海地冲回了脑海;火海!娘亲!蔺无痕她似乎又看见他全身着火……
“不!不要!”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嫣柔,嫣柔!没事了!你别怕!”
兰无痕紧紧搂住她,而她仍在尖叫着,娇小的身躯不停地颤动。口中喃喃念道:“蔺大哥!死了!兰大哥!我害死他了……”
兰无痕半晌才弄懂她在说什幺,他迅速捧起她的脸,逼嫣柔看向他。
“嫣柔,看着我,我没死!我在这儿!一直在这儿……”“蔺……蔺大哥……”狂乱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睁大,而后大哭着投入他怀中。
“嫣柔!嫣柔!”他急得大叫。
“公子!你快带她逃出去吧,快!要来不及了!”红衣女子急忙道。
“对!我真胡涂!”说完一把抱起她,大步冲出柴房。
门外的人差点急白了头发,刚才听到嫣柔姑娘的惨叫,还以为发生了什幺事。
兰无痕虽是一身狼狈,但愉快的神情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如此神情喜悦。
他放下了嫣柔,又想冲回火场解救红衣女子,毕竟他欠她一次。
“公子留步!”正当他又要冲进去时,红衣女子正怡然向前,朝他盈盈挥手。
这会儿呆住的反倒是其它人了——这红衣女子何时进入?又是何时走出的?
“你是谁?”发问者是刚抵达的凌宇尘,他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大夫了,她只需多休养、多吃补药便可,凌大夫,这点小事你该做得到吧!”她不仅没有回答凌宇尘的问题,还极为轻视地瞄了他一眼。
“姑娘,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如果有什幺需要——”
“你我萍水相逢,算是有缘,你自个儿多珍重了!”
她说完后,微微作揖,便迎风远去,只留下淡淡甜香。
“凌宇尘,就有劳你了!”
蔺无痕吩咐完后,两人便上了轿回返客栈。折腾了一夜,算是达成目的,众人的苦心也没白费了。
天庭界天帝气冲冲地奔向西边宫殿,这个沉轩之果真是目无王法,竟敢违背他的命令下凡令徒弟恢复了神智,让他苦心经营的计划一下就泡汤了,他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让他明白谁才是老大!
“沉轩之!”他吹胡子瞪眼地喊道。
他正准备来个人证物证俱在。
“谁在大呼小叫的,扰人清梦。”
这种低沉又带揶揄的口吻,除了沉轩之还有谁?整个天庭界只有他敢把挑衅公然放在脸上。
一身白衣、俊雅尊贵的沉轩之状似无聊地把玩着紫笛,而宓儿则躺在他膝上安睡,发出细碎的呼声,像只小猫般。
堂堂天界的领导者只能张大嘴,吹胡子瞪眼的。
怎幺可能?据凌宇尘回报,有人医好了苏嫣柔,他的矛头第一个便指向了沉轩之,没想到他们夫妻都在!
“有事吗?陛下……”这家伙就是有本事把陛下两字念得很卑微,好象在秤呼他打扫的侍童一样。
“呃,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住得舒不舒服……”
沉轩之似笑非笑地瞪视着他。
“嗯……呃,看来不错,那我走了!”
天帝只好模模鼻子离开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真是自己估计错误吗?
一直到天帝走远了,沉轩之才从腰间模出了一个红色小瓷瓶,微笑。喃喃道:
“幸好有这个红瓶。”
“沈郎……你说什幺?”宓儿从睡梦中翻了个身子。“没事。睡吧!”他笑得深情而满足,一只手轻抚爱妻的秀发。
有瓶中仙子在人间,他和宓儿也可在天界休息个一日,红瓶发出了一丝闪光,沉轩之淡淡一笑,又将红瓶收回腰际,继续把玩紫玉长笛。
位于江南的广兴客栈,此刻正洋溢着欢欣鼓舞的气氛,恭贺紫焰盟的少主夫人痊愈。
在客栈楼上,蔺无痕运气调养一番后,就守在嫣柔身旁,他希望嫣柔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他。那一晚的打击毕竟太大了,因此只要她是醒的,他便会极力抚平她心中的伤痕。
嫣柔在睡梦中低泣了起来,泪珠也自苍白的脸上不断垂落。他心疼地一把搂住她,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
阵阵暖意侵入嫣柔的四肢百穴,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慢慢地醒来。先是含着泪珠的眼眨了眨,而后睁开了令蔺无痕心醉的翡水星眸。
“嫣柔!你终于醒了……”
怀中人明显地一颤,而后怯生生地抬头,在她眼前含笑的,是蔺无痕!怎幺可能?
“蔺……大哥……”她颤抖地抚着他的脸颊。
“是我!如假包换的蔺无痕。”他笑道。
靶受到了他的真实,嫣柔反而“哇”一声哭了出来,一头埋进他的怀中,肆意地发泄她的恐惧及无助。
“我以为……我害死你了……”她断断续续地念着。
“还没有带你游遍大江南北,我怎幺舍得离去。”他轻抚她的背,让她发泄多日来的恐惧。
“可是……那一击……我以为……”蔺无痕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凌宇尘和红衣女子所说的心结,就是嫣柔误以为他死在那场大火中。他明白后不由得双眼一红,那场事故竟让她的心封闭了两个月,一直以为只会调皮捣蛋的佳人,竟对他如此深情。
“傻瓜!我很厉害的,你忘了吗?”
许久,她的哭声才止住。
蔺无痕在她额上一吻,柔声道:“别哭了!大伙儿都为你担心了好久,快恢复元气,别再让人担心了!”
“我不要见他们,刚才我哭得那幺大声,又哭了那幺久,好丢人!我会不好意思。”她埋首撒娇。
“好吧!但你要先吃药休息。”
“不要!”清醒后又恢复了刁钻脾气。
“嫣柔——”他头痛极了。
“我又没病!要吃你自个儿吃!”她逃离他的怀抱,索性缩回被里来个相应不理。
“乖!别胡闹。”他扯开被子,却看见被下的她双眸紧闭,抵死不从的德性。
他摇了摇头,起身端了药,回到床边。
“乖!来吃药。”声音中加了些威严。
她翻了个身,用背部表示她的坚持。
“你——你不听话是吗?”他最后要胁道,这幺单薄的身子,病才刚好又耍脾气,真是令人心疼。
蔺无痕牙一咬,将她从床上拉至自己膝上,大手扬起,装作要打人,手扬得老高。“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该揍!”
她被他一吓反而“哇”一声,哭了出来。果真是“恶人没胆”。
“现在你喝不喝?”他故意铁着一张脸。
膝上的人点了点头,他忍住不看她含泪的脸,递给她那碗药。嫣柔一语不发地一口喝光,又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一副敢怒不敢言、又受尽委屈的样子。
他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要提起全副精神来才应付得了她的脾气。现在她已逐渐痊愈,该花心思在公务上了。毕竟他已荒废了两个月,再这样下去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