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两人一个走,一个追。“好啦,你就答应让我盖温室嘛,所有的花费都由我负责,我保证把它盖得跟白金汉宫一样漂亮!”
“我就是怕你把它搞成那样好吗?”
在黎家住了几天,胡挺刚隐约感觉黎家姊弟的母亲,也就是他未来的丈母娘有点怪怪的。
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该笑的时候她会笑,跟她说话打招呼她也会给予回应,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在正常的背后又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反正……就是有点怪!
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常看似温柔和气的丈母娘,居然不只是“怪怪的”而已!
所有的惊讶与混乱,就在那一瞬间无预警地爆发出来。
而这一切的起因,只是一张旧照片──
“你在看什么?”
慵懒躺在沙发上的黎别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忙间慌乱的将手中的东西胡乱塞进口袋里,抬起头一看是胡挺刚,忍不住怒瞪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他耸耸肩,“反正被吓死的不会是我,所以一切好说。”
晓得这个俊小子还瞪着自己,他也不以为意,“砰”的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女星果照啊?拿出来分享一下呀,臭小子!”
“嗟!我还以为你对我姊多死心塌地呢!”
“你啊,就是太女敕了,来,让大哥我教教你!我们男人的心呢,跟眼睛是长在不同位置的,懂吗?”
笔作冷淡的黎别葵想笑却又强忍着,“你不怕我姊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这你可以放心,在她面前我的眼睛跟心是放在同样一个位置的。到底在看什么,拿出来啊!”看他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抽出那张旧照片,胡挺刚抿了抿唇。“原来是这个啊!”
看样子,这对姊弟对他们去世的爸爸非常的怀念。
黎别葵看了他一眼,“你那里还有我爸爸的照片吗?”
没有了,但是……胡挺刚噙起俊飒嘴角,模了模他的头,“我再找找看。”
他突然闹起别扭,红着脸推开他的手,“别把我当小孩子!”霍地站了起来,他将旧照片塞进口袋里,三步并两步走上楼。
忽然有了捉弄这小子的兴致,胡挺刚噙着有些恶意的笑容跟了过去,然后,他看见楼梯口的地上掉了一样东西。“欸,臭小子,你不是很珍惜它吗?怎么掉了都不知道?”
他正想弯腰去捡,却发现有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不好意思啊,让我来就行啦……咦,伯母,你还没睡吗?”
罗美惠拾起地上的旧照片,看着,笑容渐渐褪去。
“你也觉得很怀念吧?你和伯父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看起来好年轻──”
“妈?!”
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黎别葵看起来既惊慌又恐惧,赶紧冲了下来。
“你这小子,喊这么大声想吓谁啊?”
胡挺刚正想多骂几句,忽然看见原本沉默不语的罗美惠目光陷入狂乱,开始喃喃自语。
“老公……阿凯是不是还在葵花园?糟糕,我怎么忘记了?我应该去叫他回来吃饭了,不能放他一个人在那里!老公……”
“妈!”黎别葵紧抓着想往外跑的母亲,原本白皙俊秀的脸庞又惊又惧。
胡挺刚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蓦地,罗美惠不知道打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挥开了儿子的手往门口冲。
不小心撞上了楼梯的扶把,黎别葵吃疼的放声急喊着,“胡挺刚,快拦住我妈妈!”
他赶紧迎上去,企图扣住她挣扎挥舞的双手,又忍不住担忧的分神关切跌坐在地的黎别葵。“伯母,你怎么了?别葵,你有没有怎么样?!”
“阿凯……放手,我要去找我老公,他在等我!”
“伯母,你冷静一点……”
这一刻就算他再迟钝,也看出罗美惠的不对劲,他努力抱住她挣扎的身躯。老天,他终于发现原来女人的力气也可以很大的,难怪有些男人会被老婆打到喔咿喔咿送医院!
“妈,不可以!”
在黎别葵的惊喊声中,只见发狂的罗美惠抓起矮柜上的花瓶,往胡挺刚的头上砸了下去。
“喔买尬……”他只觉得头顶好像有什么爆开了,强烈的晕眩冲击而来!
从外头愉快地走进屋内的黎宙堇和雄伟二将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震惊的叫了出声,提在手上那一袋水果立刻掉了满地,“挺刚?!”
“少爷!”
胡挺刚摇摇欲坠的身子一个踉跄,让罗美惠趁隙挣月兑,又想往外冲。
“小雄抓住她……”
阖上眼之前,胡挺刚仿佛看见黎宙堇又惊又泣的蹲在自己身边,努力叫喊着什么……可他却怎么也听不见。
第十章
胡挺刚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头不动、身不动、手不动、脚不动……只有那一双眼珠极不安份的左瞟右瞄。
据说,自己后来被送去医院时没有搭喔咿喔咿,是小雄飞车载去的。
经过急诊室的医生检查之后发现没有大碍,将他的头顶用纱布包一包就把他踢回家,医院里生意兴隆、游人如织,既经处理恕不招待!
回到家是不错啦,不过……眼前这一对姊弟在干么?
他瞧了瞧左边的黎宙堇,再望了望右边的黎别葵,然后眯眼看着正中央烧得正旺的火炉。
怎么会有人想在七月盛夏里生火取暖?
真是想不透……这对姊弟该不会是今晚被他们的母亲一闹,脑袋也跟着爬代了吧?!
被火炉烤得头晕的胡挺刚正想起身借口离开,突然间,黎别葵无预警的霍然站起,害他赶紧又将前倾的身躯往椅背一靠。
很没胆,他知道。只是在状况不明之前,胡挺刚觉得他实在没必要拿着自己的胆到处招摇。
“姊,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原来是认错大会啊!胡挺刚睨了黎宙堇一眼。
不过这是家族传统吗?他们家的人习惯对着热烘烘的火炉道歉,也不管现在是冬天还是夏天?
黎宙堇不语,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个燃烧得正炽的火炉。
“我仗着自己长大了,坚信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无能无助的小男孩,更自认为绝对不会犯小时候的错误,没想到还是……对不起。”
胡挺刚虽然有听没有懂,但是却表现出异常的高兴。“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后悔了,也已经对着火炉忏悔一遍了,可以了。”
可以灭火了!
他正想站起来拿水浇熄,却看见黎别葵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旧照片,不禁眯起眼。这小子想干么?!
“姊,我现在终于能够体会以前你亲手烧掉爸爸所有东西时的心情与痛苦。”
灯光下、火光映照中,黎别葵那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庞更是显得异常的苍白。斗大且晶莹的泪水“咱嗒咱嗒”的掉在老旧照片上,任谁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颤抖的双手与隐隐抖动的肩膀。
胡挺刚望着他,有些懵了。
自己从来都没有发觉,原来这个已然十分俊俏迷人的大男孩,根本就还只是个脆弱无助的孩子!
“我原以为死去的爸爸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却没发现原来最应该珍惜保护的是仍然活着的、在我身边的妈妈!”
黎宙堇震了一下,缓缓抬头凝视弟弟。
他也正看着她,“这就是你当初烧掉那些东西的心情,对不对?”
双唇紧抿的她开始安静的掉泪。
这模样让胡挺刚瞧得心都揪疼了。
“我那个时候竟然因为这件事恨了你整整一年,对不起。”
她咬唇摇头,摇下一串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