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转头看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刚好老哥生日,我吵着说要吃蛋糕,所以爸妈就买了一个蛋糕替老哥庆生。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吹生日蜡烛,就是在这里。”
“一个大男人还记着那几百年前的旧往事!还说什么朗心如铁呢,他的硬铁脾气根本就是针对爱人、亲人以外的对象嘛!”常拓驹鲁率地啐了一句,似是要掩饰突然涌上的心酸。
“我们快进去吧,我很担心阿朗。”
“他在二楼的二○七号房。”利用人脉关系获知消息的柴英驰赶紧一喊,带头走进旧饭店里。
娇小的傅蔷焦急地揪着皮包,小跑步赶上这几个大男人的步伐。
朗立冬伸手转了转门把,“门锁着。”
“撞开它!”
“阿驹,我们一起上。”
Poly一个命令,同时和常拓驹并肩撞开闭锁的房间大门。砰然一记声响,门扉撞到墙壁之后反弹了几下,他们赶紧街进小房间一看……
“阿朗?!”
努力推开这些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傅蔷一看到躺在床上的朗月朔,立刻捂住嘴掩住哭泣。
老天,瞧他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他是不是这两三天都没吃饭、没喝半滴水啊?”
“房间里的空调也调得这么低,这家伙真的想搞死自己是不是?!”
“别说了,赶快叫救护车!”
“楼下有车,我们直接送他去医院比较快。”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朗月朔缓缓睁开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虚弱的关系,他原本锋锐犀利的双眼竟久久对不着焦距。“你们……怎么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饮水进食的缘故,在他说话的同时,嘴唇因为太过干涩而渗出血丝。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把他拖起来,带他去医院。”常拓驹一声低吼,Poly和柴英驰立刻一左一右想要撑起朗月朔。
“你们不要碰我……”
“凭你这副模样,路边随便一只野狗都能轻易撂倒你!”
“我想再躺一会儿,你们别管我--”
就在朗月朔说话的当口,一杯水忽然登头泼来!
他顿了一下,抬起湿漉漉的枯槁脸庞缓缓望过去。两旁的Poly和柴英驰因为躲避不及,也遭到池鱼之殃。
“傅蔷?”朗立冬惊讶的嘴巴几乎阖不拢。
泪流满面的傅蔷止不住浑身的颤抖,她握着水杯的右手抖个不停,连忙伸出左手想要稳住它。
“可恶……可恶!不要再抖了!”一边哭泣一边咒骂着,她在众人的错愕瞪视下又倒了一杯水,以同样颤抖不止的姿态,然后走到朗月朔的面前。
“拜托,要泼等一下再泼!”Poly和柴英驰连忙退开。
她递出那杯水,“喝下去。”
虚弱疲惫的朗月朔掀睫瞅她。
“我叫你喝下去!”她一边哭一边喊,一点气势也没有,却让身旁这几个大男人看得哑口无言。
朗月朔望着那杯水,接了过去啜饮几口。玻璃杯碰到了他裂开的下唇伤口,彷佛在这一刻他终于有了疼痛的感觉。
所有人也松了口气。“还知道要喝水,不算没得救。”
“我看我们出去买点粥啊什么的,一些让阿朗好吞咽的食物,他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一时之间也不适合太油腻的东西。”
“他愿意吃吗?”柴英驰瞪着好友,这辈子还没见他这么落拓过。
常拓驹和Poly对望一眼,一人一手夹着柴英驰和朗立冬走出房间。
“你怕什么?看了刚刚那一幕,有任何难题只要交给傅蔷就一切搞定!”
原来女人啊,不是不会凶悍,只是她“要不要”凶悍。
第十章
“再吃一点。”
“不用,够了。”
床杨上,朗月朔轻轻推开了傅蔷手中的汤匙,仍然有些虚弱的他吁了口气往后枕靠在背后软绵的羽毛枕上。
“这碗粥你都还没喝完一半。”她鼓起腮帮子瞪他。
“那是因为半个小时前,妳才逼我喝光一盅鱼汤。”他也知道自己需要补充体力,可是也不能把他当猪养啊。“还是妳帮我把它吃了吧,这两天妳为了照顾我,自己也没吃多少东西啊!”
这丫头只是想着心疼他,却没想过这种心疼的情绪是双向的。如果他的恢复是要用她逐渐凹陷的脸颊来交换,那么他宁愿自己继续病奄奄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暗蔷看看他,又望了望碗里的瘦肉粥。
“快吃吧,还是热的。”压抑不住心中对她的怜爱,朗月朔伸手用手背轻轻拂着她的脸颊。
她张开小嘴舀了一大瓢粥塞进嘴里。
朗月朔几乎失笑,“吃小口一点,又没人跟妳抢。”
就在这时,她突然凑了过来主动吻上他的唇!
几秒钟后,她退了开来,眉眼弯弯的冲着他笑。“还是热的,快吃吧!”同样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
瞅着她清丽素雅的容颜,再望了望那一双嫣红柔女敕的嘴唇,他觉得自己突然又有了浓厚的食欲。“还有吗?”
“这里啊,来。”
“我是问刚刚那种喂法,还有吗?”
被他这么一问、再被那种深情缱绻的眼神凝视,傅蔷这一刻才知道要害羞。“没有了啦,你自己吃,快点。”
朗月朔大手一扬,“我好像饱了。”
这个人实在是……又羞又恼的朝他瞋了一眼,她只得又拿起汤匙喂了自己一口送进他等待的嘴里,直到手中的瘦肉粥见了碗底。
十几分钟后,她柔顺地枕躺在他的臂弯里和他分享同一床棉被,一如过去这两天的相处方式。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单纯的相拥而眠就是一件让人感到很幸福的事情!
“我刚刚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接到学长打来的电话。”
“阿驹?”
她在他怀里舒服地蠕了蠕,“嗯,学长问我们还想在这里待多久?什么时候才要回台北?”
“妳想要回去了吗?”
她毫不迟疑的摇摇头,“我喜欢待在这里。”
因为在这里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干扰,只有她跟朗月朔。清秀的小脸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她不好意思告诉他这样的生活之所以让她觉得满足愉快,是因为它像极了甜蜜的新婚夫妻生活。
然而他显然也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朗月朔抿起了宠溺淡笑,伸出手温柔眷宠的来回拂挲她纤细的臂膀。“妳有跟立冬联络吗?”
“嗯。”
“他们……他们那里现在怎么样?”
“立冬气得搬出家了。”傅蔷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细眼凝视那一张逐渐恢复往日生气的俊脸。“伯父伯母快急疯了,可是立冬坚持不回去。他说除非你也回去那个家,否则他也不愿意踏进去一步。”
朗月朔叹口气。
“你还想回去吗?回去那个家。”
他迟疑了半晌,“我已经不姓朗了。”
不姓朗,那他以后要姓什么?难道随便翻个字典,刚好翻到哪一页就叫哪个姓吗?这样想来虽然荒谬,却依旧刺痛朗月朔的心。
“这件事可是你自己先提的。”傅蔷突然从他怀里爬起来,神情严正的瞅着他。“我一直很想问,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就只有朗伯父跟朗伯母吗?对你而言,我根本不重要,对不对?否则为什么朗妈妈说要把你赶出家门之后,你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甚至找个偏僻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吃也不喝,你是存心想等死吗?”
“傅蔷,我--”
“你别开口,我还在说话!”
他还真的闭上了嘴,温柔地伸出手替她揩去脸颊上的泪水。
她气得都不知道自己在掉泪,“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快三天,这三天里面你曾经想过我吗?一定没有!如果有的话,你不会不吃不喝的放任自己这样下去,如果你有想到我,你应该会逼自己起床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