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放下皮包跟着开起玩笑,“早知道我就不要这么早结婚!我发觉小鱼不仅长得帅,而且还挺有做生意的头脑,像他上星期提给我们的建议,才刚实施就有客户反应说要订货呢!”
夏塔悠始终保持淡笑的完成手边核对的工作,完全不加入两人赞颂小鱼的行列。趁着那个讨厌鬼不在的时候赶紧将手边的工作完成,否则只要他在身边晃,她就会烦躁得难以集中精神。
“对了,塔悠,这是邮差刚刚交给我的东西。是你跟出版社订的杂志吧?”
“谢谢。”抬起头接下老板递来的财经杂志,夏塔悠顺手翻阅了几页,突然,她怔愕不已,直觉地扬起小脸凝视门外。
偏偏就这么凑巧,双手插放在口袋里的小鱼,正踩着悠闲的步履从外头走进来。
夏塔悠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见他朝自己噙嘴笑了笑,她忍不住地低头又望了望杂志上那一张特写照片。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接听,“馨美花草栽植场,您好……”
不知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但见夏塔悠白皙素净的脸庞瞬间刷白,几乎细微得让人难以察觉,她脸上的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我知道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沙哑了几分,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怔怔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缓缓挂断电话。
小鱼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蹙眉走了过来。“怎么了?”
她迅速阖上杂志,行为怪异得让人不由得侧目。
“你干么?刚刚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债主啊?还是仇家?”
她缓缓仰起螓首直视他,“其实你不叫小鱼,是大家搞错了,把宇念成鱼,对不对?”
他望着她,怔住了。
又将视线移向方才挂断的电话,夏塔悠突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没头没脑抛出一句话,“老板,对不起,我要辞职。”
第二章
“你瞪着我做什么?我都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这个弃职逃跑的混蛋倒先露出一副我欠你几百万的表情!”童至磊输人不输阵的吼着。
“是谁告的密?”
不理会他的虚张声势,跷脚坐在牛皮沙发上,童光宇难得露出冷峻神情,十指交触搭拱成金字塔状的他尽避看来一派悠闲,然而那两道目光所淬炼出来的冰冷,却连商场老将童至磊都忍不住小了气焰。
“你问谁告密啊……”
“是谁跟你们通风报信的?给我名字。”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给我搞清楚,我是外公你是外孙,你以为我是你孙子啊?!耙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童光宇扫了外公一眼,伸手拿起烟盒点燃一根淡烟。神态漠然的几番吞吐后,远眺的视线又锁在童至磊疑似回避的脸上。“恼羞成怒跟转移话题好像是某些老人家最擅长的把戏,你说是不是啊,外公?”
老脸微微僵了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给了那个人多少钱?”他弹了弹烟灰,“外公说真的,我衷心期盼你别太贬低我的身价,否则我会非常没有面子的。”
“够多啦!你要知道耶,那个女人只不过打了通电话告诉我你在苗栗种花,确定消息无误后,我就吩咐秘书汇了两百万到她的帐户,这样还不够好啊?两百万够她跟她弟弟吃香喝辣好一阵子了!”
童光宇吸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凌厉眼神一闪又恢复闲适的模样。“是个女的,而且还有个弟弟?”
“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也忘记了,反正我付了她通风报信的费用,然后就顺利的把你这个逃跑的叛徒逮了回来。听说镇上的人还叫你小鱼呢,真是个丢人现眼的名字!你没让人晓得我跟你有血缘关系吧?”
童光宇不再开口,默默地抽着烟陷入思绪。
“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经过这次的事件,我对你的信赖已经一滴都不剩了,你别再指望我会信你的任何一句鬼话!”这个孙子居然跟自己玩起阳奉阴违、暗渡陈仓的把戏,最呕的是居然还被他成功了……
童光宇逃离的这段时间,与其说童至磊是担忧他的安危,还不如说他是在懊恼自己的失算。
这回伤到的,可是他这个商场老将的自尊啊!
童至磊瞥了瞥对面,正在凝眉思索的外孙一眼,伸手按下电话内线,“老陈,你进来。”
没多久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是,总执行长,您找我?”
“嗯。光宇,你之前身边的秘书我通通都辞掉了,连你的行踪都掌握不好,我要那些废物做什么?在找到能够胜任的秘书之前,我就先让老陈暂代你秘书的职务。你应该知道老陈已经跟了我几十年,以他的能力担任你的秘书绝对是绰绰有余。”
“秘书?”俊美脸庞淡淡冷哼,“叫监视者岂不是更贴切?”
“你要这么认为当然也可以。还有,保安科那里我也已经扩编了人员,以后监视你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你别以为孙悟空很好当,虽然让你月兑逃了一次,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童光宇放下交叠的修长双腿,流露淡笑。“外公,你这么说,我会忍不住想要将它视为一项挑战呢。”
“哼,你要真有本事,咱们就来试试看!”童至磊示威似的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准备起身离开。
“外公!”
走到门边的老人家停顿了下,却倔强的不肯回头。“干么?”
呵,这浑小子该不会是要跟他说一些“我在外头流浪时有想念你”,或是“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之类的恶心话吧?嗟,好啦,拿来当笑话听听也不错。大部分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叛逆归叛逆,偶尔还是会有贴心肉麻的时候。
“你知道那个告密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吗?”
童至磊楞了下,“我不知道啊。”
“你没问?”
“我管她姓什么,她有讲,可是我没记啊!”奇怪了,这小子是在叹什么气?!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怎么感觉像是在暗骂他真没用似的?
“没事了,外公您慢走吧。”
就这样?那些想念、道歉忏悔的话呢?童至磊拄着拐杖又在原地等了几秒钟,“哼,我当然知道要慢慢走,难道你还指望我跑百米给你看吗?”真是气死他了,疼一只猴子都比疼这个孽孙好!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关上,片刻的声响后世界再度恢复寂静。
沙发上,童光宇拿开嘴里的淡烟,吁口气,眼前立刻弥漫一股熏呛的薄雾。他慵懒厌倦的视线被指节间的香烟给吸引,忍不住盯着它怔忡了一会儿。
在苗栗的时候,他几乎不抽烟的。
除了要节省生活费,主要还是为了……
“请你离我远一点好吗?你身上的烟味呛得我难受。”夏塔悠总是不假辞色的对他这么说。
“你不用这么敏感吧?”
“你有钱买烟抽了?看样子你今天的春联生意还不错。”
“是刚刚来买花苗的客户请我抽的啦。没那么夸张吧?都过了十几分钟还有烟味?”
“有,请你走开,还有,不要坐在我的办公桌上。”
童光宇忍不住为记忆里的对话而发笑。
那个一丝不苟的古板女人真的很讨厌他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里自己对她的印象却是最鲜明。
如今仔细回想,在那段短暂的月兑逃时光里,他大部分的快乐不是来自于女人们的殷勤对待,也不是卖春联所得到的成就感,而是捉弄夏塔悠。是骨子里的劣根性在作祟吗?看着她平静冷淡的脸庞因为他而发怒恼火,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愉快满足竟会让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