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究竟应该如何看待这一段似乎正在萌芽,却又隐晦不明的感情呢?
“小心一点……你喝醉了。”她及时扶住他踉跄的身形,谴责似的对他皱眉。
“我没醉。”
尹东琛举起啤酒罐还想喝,却被她抢了过去。“你别喝了,满身酒气的,等一下怎么回家?”
“别扫兴,妳没看见大家在跟我这个英雄干杯敬酒啊?”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装醉,一个劲的抱住她紧紧不放。
爰羽夜也不挣扎,只努力想支撑身形摇晃的他。“轧车英雄有什么好骄傲的?简直就是在玩命。”
“嘿,大家听啊,这个女人在骂你们今晚的英雄呢!她说我的表现一点也不值得骄傲。”
“喂,你……”她确定,他真的醉了。
他的话立刻引来众人的吆喝,“小姐,妳别小看我们尹大今晚的成就哦!这表示我们这个场赢了另一个场耶!”
“就是说啊,尹大今天晚上的表现有够厉的,肯定能够吸引更多人来咱们这里轧车。”
尹东琛低头夸张的笑望怀里的女人,“瞧,明白我的能耐了吧!嘿,啤酒再拿来,我今晚不醉不归……”
“都说了不许你喝了嘛!”
始终温顺柔巧的爰羽夜突然大发雷霆,吓了大家一大跳,然后,所有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们心目中的轧车英雄被一个穿得像是修女般乏味的女人劈头骂骂骂,而且完全没有回嘴的余地。
这……英雄,你好歹说句话啊,至少飙一下你的男子气概、显一显你的男性威风嘛!众人莫不殷切的看着尹东琛。
谁知道他却一扫方才的意气风发,全然没了剽悍的斗志,半醉半醒的拥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耳朵边碎碎念。
“已经很晚了,车钥匙拿来,我开车送你回家睡觉。”
她小手摊开,他立刻奉上保时捷的钥匙,乖顺得像只被驯服的猫。
爰羽夜谁也不看,径自搀扶着他上车然后自己再坐上驾驶座,而也不晓得他是不是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句话都没说。
“安全带系好,我要开车了。”
他闭着眼乖乖系上。
她不甚熟练地转动钥匙发动跑车,下一秒保时捷竟然往前爆冲了一下撞到前面的左转号志。
大家马上被她的开车技术吓死了,纷纷往两旁退避,而副驾驶座旁的轧车英雄则立刻承接到众人对他投以的同情眼光,担心今晚的英雄会不会变成明晚天上闪耀的星星,哀悼着他的英年早逝。
“怎、怎么办?你的保时捷车头好像凹了一点点耶!”这下死定了,这种车很贵的啊!扁是送修板金,会不会就要她三个月的薪水啊?
尹东琛微微睁开一只眼,“妳到底会不会开车?”
她咽了咽口水,早已没了方才那种威风剽悍的气势。“我有驾照……不过没上过路。”该死,她刚才不应该把话说得这么满,还说要开车送他回家呢!可是话又说回来,醉不上道,再怎么说也不能由他开车啊。
“有驾照就好。”尹东琛微转个身,报出地址,“妳慢慢开,我要睡了。”他还当真放心,舒适的闭着眼睛缓缓沉入梦乡。
几分钟后,保时捷又慢慢驶动。
真的是慢慢的,因为它竟然以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的速度,非常缓慢地驶离众人的眼前。
大家错愕的彼此对望,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评论了。
今晚的风云跑车保时捷身经百战之后依旧崭新如初,然而完美的车头却在几分钟前栽在一根“请减速左转”的号志杆上。
随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带着新伤,以那种几乎笑死人的乌龟速度载着风靡众人的轧车英雄,缓缓消失在他们面前。
相信保时捷若是会说话,劈头第一句一定是说──
呜呜,好可耻啊!
第七章
怀着期待的心情,高千绘抓了抓头发整理一下仪容,吸口气一脚踏进营业二课的办公室。
“妳好,我是会计课的,有一些数据要交给王丽丽小姐,请问妳知道她坐在哪个位子吗?”
斑千绘笑容可掬的抱着怀里的活页夹,弯身轻问门口处的女职员,得来对方的伸手指引,“丽丽坐在靠窗的位子,就是课长座位往右数第三个。”
“谢谢妳。”
她挺直腰杆往女职员所说的方向走去,只见将近六十坪的办公室里至少摆放了二十几张的办公桌椅,有些业务人员正坐在位子上翻阅数据或是和客户敲定见面时间,电话铃声和交谈讨论声不绝于耳,一片繁忙的气氛。
这里和隔壁的营业一课几乎等同于北翼制药的心脏,而年度业绩最佳的营业人员就是贺士德,也是高千绘流转的目光悄悄巡梭的目标。
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身为会计课的小职员,跑腿、打杂、递送数据一向是她的工作,唯独要送到业务二课的文件轮不到她,课里的女前辈抢破头,就为了借机来这里瞄一瞄北翼制药的黄金单身汉,只是今天会计课的所有人员都被叫去会议室做简短的受训,呵呵,反而让她有了光明正大来此偷看贺士德的机会。
只是,他在哪儿呢?该不会这么刚好的外出跑业务了吧?
“欸,妳瞧她,拿着东西左右张望的,肯定又是那些假借名义来偷看人的。”
斑千绘的身后传来营业部女职员的嘀咕声,她僵了僵,慢慢回头。
那两个凑在一起咬耳朵的女子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有默契地将视线转回计算机屏幕上。
“怎么大家都来搞这一套啊?真受不了,也不照照镜子看一看自己的身材肿成什么德行,她难道一点自觉也没有吗?怎么还敢作那种白日梦啊?”
“就是说啊,还真以为在他面前晃一晃就能够吸引他的注意了吗?哼,凭她?想得美哦!”
僵硬的转回头,高千绘紧抱着怀里的活页夹继续往前走,而女职员们不留情面的批评和讥笑,并没有随着拉开的距离而消失,反而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并且紧紧地揪痛她那一颗自卑的心。
“请问妳是王丽丽小姐吗?”
“嗯,我就是,有什么事……喂,妳怎么哭了?”
斑千绘尴尬的用手背拭泪,努力想挤出笑容,“我没有哭啊,只是有沙子跑进眼睛里,隐形眼镜痛得让我受不了。我没事,这是这个月的会计帐,这一份留给妳们营业部存底。我把资料交给妳了,谢谢。”
刻意绕了远路也不愿再经过那两个女职员的面前,她低着头赶紧用手背拭泪,就怕被任何人看见她的糗态。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发觉每次跟那个刘小姐谈业务,都会被她借机模手偷吃豆腐哩!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赚到了还是亏大了?”
贺士德爽朗的笑声自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和同事并肩闲聊的他,一眼就看见低着头的高千绘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他扬着笑容正想和她打招呼,却在逐渐走近的时候笑容慢慢褪去……
她在哭吗?
斑千绘感觉到两人距离的缩短,脸蛋更加低垂的加快脚步想要越过他。
贺士德的双眼紧紧盯视,想从她闪避遮掩的侧脸看出端倪。
而他身旁的男同事浑然不觉,还兀自说得高兴,“如果被一个美女模手吃豆腐那我也就认了,可是她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老天!我常常在想这个女人这么胖,光是一只大腿大概就有我的腰围那么粗──”
斑千绘在剎那间僵硬住了,倒抽一口气的她,这会儿几乎是跑着逃离他们的身边。
贺士德停下脚步看着她奔离的身影,突然转回头凶狠的伸手紧扣同事的衣领,“你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