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祯抬起头,没有多说话,只是扬起了自己包着纱布的右手。
“哦。”曾向阳模模鼻子,继续整理桌面上的文件。“我看童茧她们心里肯定怨死我了。”外头冷风飕飕的,她们还要开着车子去拜访顾客,真惨!
继续埋首于厂商估价单的他没有抬头,“茧不会为了这种事记仇的,她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不过新绿就很难说了,毕竟她是个娇贵惯了的千金小姐。”
她睇了他一眼,嗫嚅地说:“哼,还敢说你跟童茧没什么?”
“你说什么?”
“没、有!”
他微眯眼睛觑她,“你在气什么?”
“气?我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季玄祯又专注于眼前的估价单。
气?爱说笑,她才没有呢!
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他谈到童茧的时候口吻很温柔,一副好象对她很了解的模样?笑死人了,他了解童茧关她什么事?她根本没有生气的理由啊,没有!
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烦。她俏脸紧绷地推开椅子站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地默默走进小厨房里。
踏进了这个小空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进来做什么?东张西望几秒钟,她意兴阑珊地拿起抹布随便擦抹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在意季玄祯和童茧的关系吗?
他们两人好象对彼此很熟稔,感觉已经认识非常久了。季玄祯的脾气坏,可是对童茧好象就不会。同样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他就会皱起眉头沉着嗓音跟唐新绿说话,但是对于童茧他顶多皱着眉看她……
然后童茧就会歉疚地对他露出微笑,揪着手轻轻地说:对不起。
然后这件事就会这么算了,结束了。
只要有判断力的人都会看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吧?
但是为什么唐新绿没有察觉出来呢?不,她好象也知道这中间的差别待遇,可是感觉上她却也只能默默地接受。难道说季玄祯和童茧之间的关系是外人无法介入的?所以即便任性如千金小姐唐新绿,她也不得不妥协?
蓦地,曾向阳擦拭的动作骤停。
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有这个必要吗?就为了季玄祯?
“你在干么?”
她吓了一跳地抬起头来,看见他高大顽俊,气质慵懒闲适的身影倚在小厨房的门口。
“你搞自闭啊?没事躲进来这里擦桌子。”季玄祯睨了她一眼,弯身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抹布。“拿去,掉了都不知道。”
“哦,谢谢。”
不知怎的,曾向阳竟不敢直视他炯亮的瞳眸。
睨着她规避的态度,他微眯起眼。
靶觉到他的视线,她又悄悄侧转身回避得更彻底。
“等一下有客户要来。”
“哦,那你路上小心。”
他按捺着怒气叉说:“我是说客户要来,不是我要出去。”
她顿了几秒钟,“所以你到底要干么?”
“我才想问你要干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恼火什么,只见他左手一伸扣住曾向阳的手肘,硬是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为什么不敢看我?”
她偏过头眼神依旧闪烁回避,“我哪有?”
大手忽然攫扣她的下颚将她转到自己面前,“那你说啊,为什么对我搞自闭?”
老天,他的脸距离她好近!剎那间曾向阳竟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瞬间充塞她的心扉。
“我说没有嘛!你到底要做什么啦?”用力拍掉他的手,她鼓足勇气强迫自己的视线定在他脸上。
季玄祯居高临下地睇着她,见她不再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多少舒坦了点。但他怎么好意思跟她说,其实他是见她窝进厨房里半天不出来,所以好奇地走过来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倏地一种不知名的悸动瞬间划过季玄祯的胸口,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前的苗向阳。
自己……好象有点异常地关切这个矮冬瓜耶!怎么会这样呢?他是不是病啦?!
“你、你死瞪着我干么?!”曾向阳在他炯亮的视线凝视下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她双颊绯红地转开俏脸啐了他一句。
季玄祯沉默地瞅视她美丽酡红的侧脸,“没有……没事。”
“你很无聊耶!”
他浓眉一横,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听到曾向阳的痛呼声和她的怒嗔,他得意地笑了,恢复一向吊儿郎当的模样。“喂,我要喝茶。”
“没有茶,只有咖啡。”他以为他是谁呀,说什么她就得给什么?
“柜子上面有茶叶,我要喝茶。”
“你……”
看见他举起包裹着纱布的右手刻意地晃了晃,曾向阳没好气地吞下嘴边的话。这个王八蛋,总是这样利用她的愧疚感,索性她哪一天直接扭下他那只贱手,让他再也晃不起来!
她没好气地踮起脚尖想打开上头的柜门,却怎么也构不到把手。就在这时,她身旁的季玄祯恶意地嗤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耻笑。
曾向阳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想不想喝茶?”
“受不了耶,你怎么会这么矮啊?矮冬瓜。”
嘴里不饶她,季玄祯的双脚却已移动到她身后,轻而易举地替她拉开柜门。
曾向阳深刻而敏感地感觉到,他温热的身躯此刻正紧紧地贴附在自己的背后。
扁线被高大的他给遮挡住了,她不仅笼罩在他的男性气息里,更置身在一片晦暗之中……
心跳再度急促,她轻捂着脸蛋遮掩绯红。
糟糕,她真的完了,居然会为了这个花心大萝卜脸红心跳?
死了,世界末日真的来临了!
季玄祯低头看着身前突然又陷入沉默的她,那颗小头颅垂得低低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熨贴在身前的是她暖暖的体温,隐隐缭绕在鼻翼间的,是她长发的淡淡馨香,不知怎的季玄祯也静了下来……
左手不自主地举到她头顶上方五公分处,他有一种想撩拨她鸟黑长发的怪异冲动。
敝了,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一时间厘不清自己的情绪,思绪混乱的季玄祯大掌突然将怀里的她往外推……
“你要死啦?推我去撞墙做什么?!”额头差点撞上前方的瓷砖墙壁的曾向阳愤愤地回过头瞪他,谁知他只是耸耸肩。
“不小心就拍下去了。”别问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接着,他随手抓起一包茶叶扔给她,“喏,泡茶给我喝。”
嘴里叨念着一堆骂他的话,她才懒得讲究什么泡茶的学问,捞起一把茶叶扔到杯子里再提起热水壶倒下去就对了。
“喏,茶!”喝喝喝,最好呛得你没气!
他盯着那胡乱泡出的茶,评估着,“我还是喝咖啡好了。”
“你──”
“还有,以后别动我的茶叶了,浪费。”
厚,这个人的嘴巴可以再贱一点没关系!气愤地倒了一杯咖啡给他,曾向阳决定不再看他、不再搭理他。
他也不伸手接下杯子,“生气啦?”
“快点拿去啦。”
将手上咖啡杯往他推去,谁知力道太猛竟然将咖啡杯给弄翻了,深褐色的液体没有进季玄祯的肚子里,反而全部泼在他的裤子上!
“啊──”
他没好气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还好泡咖啡的水没有沸腾?”否则这下岂不是在替他“烫小鸟”?
“你干么这么凶?我又不是故意的!”
懊恼的她赶紧抓起抹布蹲下来,手足无措地帮他擦拭。幸好季玄祯今天穿著深色的长裤,所以没有明显的污渍,只是……好糗哦,为什么是泼在他的“那里”?
蹲在他胯前的曾向阳拚命地用抹布擦拭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