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对了!”她当场傻呼呼的鼓起掌来。
这回,他蹙起眉头。“快点回家睡觉。”
单尧祆的口吻像是在训诲调皮捣蛋的孩子似的,他居高临下的瞪了她﹂眼,抱著纸袋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蓦地,一只小手揪紧了他的裤管。
他不再移动,稍稍回头俯睨她。
梁孀扬起一对控诉似的眼神,“你骂我!”
“因为你欠骂。”
“你又骂?”她要的是他的道歉。
“你活该被骂。”
“你还骂?!”
单尧祆撇撇菱角分明的薄唇,他可不想陪她耗在这里玩绕口令。“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她举起两只手指头。
“两杯?”肉脚。
“两打,罐装啤酒。”她挺直背脊,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海量。
这女人是酒鬼吗?“你还没醉死,表示喝得还不够。”重要的是他不想再浪费时间陪她疯言疯语,想走人了。
“喂!”梁孀将他的裤管揪得更紧。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他走。
这个男人气质冷冷淡淡的,吐不出几句话,眉毛倒是挑高了好几遍,她就是不想放他走嘛!或许是……是因为现在她身边根本没有人陪伴的关系吧?所以才会“屈就”这个陌生人。
然而单尧祆并不是个会热心助人的男人,只见他冷冷地往前跨出一步,立时摆月兑她的痴缠。“要发酒疯回家去!没有人有义务陪你一起浪费时间。”
扔下这番话,那双船一般大的巨鞋旋即踩远。
脚步声渐远,路上也没什么汽车在跑,甚至连捷运站出入口的铁门也已经拉下。梁孀眨著迷蒙的双眼望了望四周,突然涌起一股想大哭的冲动……
可是不行,她不能哭,她才不哭!粗鲁地用手背抹过湿润的眼睛,跪坐在地上的她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哼起歌。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
“ㄟ,小姐,你很爱国哦!”
两个路过的混混贼贼的互望一眼,其中一个笑道:“你在这里唱国歌,阿扁也不会颁爱国奖章给你啦,不如跟我们兄弟俩一起去KTV唱个够吧!”
“不要!走开。”
“哎呀,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们不是坏人啦!好啦、好啦,走吧!”
“放、开、我!”
“ㄟ,小姐,你很凶哦!”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约莫十公尺远的前方,有一个高大的男子在叹气。
唉……这女人真的很麻烦,原本早该离开的那一双巨鞋又缓缓往回走来。
“我叫你们走开啦!不要管我,王八蛋!”梁孀被另一个混混拉住手臂想将她拖起来,她拚命甩动公事包想往他头上砸去。“我警告你别惹我哦,我可是跆拳道的黑带高手哦!”
对方只当她是虚张声势,闻言哈哈大笑,手一使劲便要将她拖著走。
“放开我!我要开扁喽,我真的要痛扁你们了哦!”
梁孀挣扎著想推开他好使出一记抬腿旋踢,保证把这两个坏蛋踢到天空当星星!可是……该死的,她今天穿著及膝窄裙,根本踢不起来呀!
“你会跆拳道?老子我还会空手道呢!哇哈哈……你谁啊?”
一抹伟岸身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挡住了去路。
梁孀停止挣扎,仰头望著他……“丑狐狸?”
又是一声按捺不住的轻叹。“别这样叫我。”单尧祆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无法丢下她,这一切都是这个蠢女人自找的不是吗?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劝你最好别挡路,否则我们兄弟俩……你、你要干么?你想干么!”
单尧祆口吻冷淡,“我只是把手中的纸袋放下来。”
他光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就已经带给这两个混混极大的威胁感。
他臂膀上纠结偾发的肌理,冷沉的峻颜和深不可测的气势著实叫人无法忽视!矗立在寂静的暗夜之中,那身影看起来益发地高大,宛如一尊威风凛凛的剽悍战神。
“我、我警告你,我们有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别、别跟我们斗,不然送医院我们可不负责哦!”
单尧祆冷漠地挑起眉,转了转手腕,“这可是你们说的,送医院也不需要负责是吧?”
本噜咕噜,混混们吞咽口水的声音响亮得像打雷。
“等一下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医院,”这回他改为扳动十指,发出喀啦喀啦的恐怖轻响。“因为我替那间医院介绍过不少伤患,所以他们会主动提供优惠,你们可以放心。”
要他们放心什么啊?!两人对望一眼,戒慎恐惧。
他再扭了扭颈子,“好了,来吧。”
“不、不用了,你给我们记住!”落荒而逃前,仍不忘逞口舌之快。
两个混混边跑边喊,动作迅速的钻进了小巷子。
一场闹剧!幽静的空气中再度响起单尧祆的叹息。他蜇回去重新拿起纸袋,看也不看梁孀一眼准备离开。
“喂,你真的不理我?”
又跪回地上的梁孀委屈地瞅著他,一双酒意醺然的眼眸不知怎地显得晶灿熠烁,微噘的唇瓣看起来竟有一丝爱娇讨怜的味道。
“我不会帮你第二次。”
他眼神冷漠地睇著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尽是不易亲近的晦漠气质。
可是她觉得他会耶!梁孀又傻呼呼地笑了,跌跌撞撞得想站起来。
看她的双手在红砖道上抓抓模模的,想拿回方才挣扎时掉落的公事包,单尧祆像是无法忍受她的笨拙似的弯身帮她拾起,然后一把塞进她的怀里。
“粗鲁……”她嘀咕了一声。
“我帮你叫计程车。”他阴沉冷郁的神情似是在诉说他再也无法忍受她一秒!大手一挥招来了计程车。
打开车门,他向司机说:“麻烦你送这位小姐回去。”
“没问题。”
“快上车啊!”
“哦……”双眼快眯上的梁孀,几乎是被单尧祆给一把塞进后座里。
“眼睛不准闭起来!快点告诉司机你家的地址。”
“咕……咕……呼……呼……”
在场两个男人的表情马上僵硬。
“先生,这位小姐睡著了耶。”司机忍不住提醒。
他知道!因为她的打呼声超级响亮又没气质。
单尧祆不晓得自己的下颚有没有在抽动,就算有,那也是拜她所赐!这个莫名其妙的女醉鬼。
司机搔搔头,“这样子我实在没办法载耶,可不可以请你把她扶下车啊?”
他的下颚又抽了抽,咬牙切齿的说:“。”
一分钟后,单尧祆除了左手原本就抱著的纸袋之外,这会儿右手又多了一个累赘──
一个酒醉沉睡的女郎,像条风干肉似地挂在他的手臂上。
“妍雪啊,你知不知道你大姊去哪里啦?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老爸在发脾气了啦!”
楼梯口传来母亲陶美香的呼喊声,性情温顺的梁家二女儿梁妍雪赶紧打开房门,稍稍提高音量。“姊姊刚才跟我通过电话,说她现在正在跟经理讨论企画案的事情,晚一点才会回来,叫我们别担心。”
“哦,这样啊。这丫头,晚回家也不早一点讲,害我被你爸念了好久。”
“妈,你早点睡吧,这阵子店里的生意很忙不是吗?”梁妍雪说起话来轻轻柔柔,温婉而娴雅,几乎是整个梁家最具“良家妇女”形象的成员。
听见楼下母亲走远的脚步声,她咬著唇关上门。
大姊到底去哪里了?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还不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心里觉得不安,梁妍雪又拿起手机拨著那串熟悉的号码,也再次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您拨的号码没有回应,为您转接语音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