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等我收了你,你连鬼都做不成!”
“你怎么老是威胁我?”他皱眉,俊美帅气的脸庞有着淡淡的不悦。“亏我还一度觉得你挺漂亮的,原来你心肠这么坏!”嘴里尽避抱怨着不满,他还是选择飘坐在她的身边。
一旁的尹衣望见这一幕,噙起朱唇笑了笑。
“喂,起来啦,你坐在我的皮包上面了!”尹凤仪不满的瞪着他。
“你很烦耶,抽起来就好了嘛,反正我又没有真的坐在它上头。”让他飘在沙发上装装样子都不行啊?
“凤仪,”尹衣在他们的争执中试图开口。“你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有什么好介绍的?”尹凤仪撇撇小嘴。“不就是一只鬼喽!一天二十四小时你起码收了三、四十只,喏,现在又有一只自投罗网了,姑姑你快收了他吧!”省去她的麻烦还能图个耳根清静。
裴若谦不敢置信地瞪着尹衣,倒抽一口冷气。“你也会让我魂飞魄散到最后连一只鬼都做不成?”
她笑得恬淡。“你怎么知道会有这种下场?”
“她威胁我很多次了。”他那一双可媲美音乐家的修长大手直指身旁正在喝水的尹凤仪。“这一路上她没有说过另外一句话,就只是一直重复这几个字。”
“真的啊?原来我侄女这么过分。”
好不容易找到意见相投的同党,裴若谦可是有万般的委屈急欲宣泄。“就是说啊!难得我有几秒钟的时间觉得她还挺漂亮的,结果发现她根本就是个生理失调、歇斯底里的平庸女人!”
“不准叫我平庸女人!”尹凤仪最气人家这么说她!“你还敢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从林口一路走回台北!”
尹衣瞪大双眼。“你从林口走回家?用双脚?”
“难不成用我的双手爬回来吗?当然是用脚走回来啊!”说起这件事,她又委屈又生气。“都是这只臭鬼害的,沿路上每个人都把我当疯子,根本没有一辆计程车敢停下来!甚至还有人想打电话叫警察来带我走,所有人都以为我刚刚才从精神病院偷溜出来!”
天啊,只要一回想到她方才所受到的屈辱,她就气得想扯头发尖叫!
偏偏裴若谦就是有本事让她火上加火,因为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有话要说。“这怎么能怪我?我是一片好心耶,我怕你走那么长的路无聊所以才跟你聊天的,谁知道你一路上就是骂骂骂,我才觉得无辜呢!”
怎么知道会让人误以为是个疯女人在对空气乱吼。
“你、你!”她真是会被他给气死!“姑姑,你还坐在那里干嘛?赶快收了他,叫他魂飞魄散啊!”她恶狠狠的对着尹衣大叫。
裴若谦微微瑟缩。“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吓我?”
尹凤仪怕是气过头了,嘴角噙起邪恶的蔑笑一分一寸的欺近他的俊脸。“你要不要想像一下魂飞魄散的感觉?很恐怖哦,让你痛不欲生,巴不得早死早超生……”
“可是我本来就已经死了耶。”
这个多话的王八蛋!“痛苦的感觉不一样嘛,我说的这种死法可是比你当初临终时感受的痛楚还要难受几百倍哦!嘿嘿,想像一下自己的身体像颗气球一般开始膨胀起来,越胀越大、越来越难过,然后你的皮肤会变得很薄很脆弱,最后……”她不死心的继续形容着。
突然,裴若谦伸出手掌作势要捂住她的嘴。“慢着,你等等啊。”
尹凤仪怔了怔,闭口停顿。
接着,裴若谦转头凝视一旁看戏的尹衣。“姑姑,她是不是因为喜欢恐吓别人,所以才会搞得自己人缘不佳?”
王、八、蛋!
尹凤仪气得牙关打颤,站起身、挺直腰,她伸手将皮包拉过来,并努力往里头掏着。符咒在哪里?驱鬼棒在哪里?她发誓不打散这家伙,她就不姓尹……
“可是你知道吗?我发觉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头有星星。”
乍然听闻这句话,她竟无法思考!
裴若谦一双清澈坦然的眼眸紧紧凝视她的双眼,低沉的嗓音里含着浓醇的感性气息。“你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很璀璨、很漂亮。”
“星星?”
“对。”
怔忡失神的望着他,尹凤仪头一次意会到眼前的他是个多么俊美迷人的男人。
削薄微鬈的中长发完美地烘托出他帅气的脸型,浓密的眉睫、高挺的鼻梁表现出他俊美的阳刚气质,那单薄却自然红润的嘴唇虽然会吐出一大堆让她暴跳如雷的蠢话,却依旧性感得叫人昏眩……此时,残存的理智突破重围,跃上她混沌的脑海。
神、神经病!他到底在说什么蠢话啊?而她自己更蠢!竟然会为了他几句话而怦然心动?!你嘛帮帮忙,对象可是一只鬼耶!而自己竟然还……噢,荒谬、荒谬!“星你个头啦!我还大象林旺咧,你有病!”
裴若谦皱眉。“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难取悦?赞美你也会被骂。”
她撇开俏脸不理他。“姑姑,你还在等什么?游魂都送上门了,你还不顺手收了他?”
尹衣耸耸肩拿起电视遥控器无聊地转台。“不要,要收你自己收,他是你带回来的。”
“说这什么话?这可是你的职业耶!”
“歹势,我下班了。哎呀,今天民视怎么没有乡土剧可以看呢?”
“算了,不求你!”尹凤仪气愤地往房间走去。
裴若谦当然又是紧紧跟随在后。
从头到尾故作不在意的尹衣,这会儿才偷偷探头望着他们俩。坦白说,她不认为凤仪会收了这只鬼,如果她有心这么做,法力高强的她早在初遇到时就动手了,何必任由他跟着自己一路从林口走回家里?
呵,也好。总算有一只鬼对凤仪而言是特别的。或许借由他的存在与两人的相处能够改变她抗拒厌烦的心态,别再排斥接下铃灵堂总部掌权人的重责大任。有了这个盘算,尹衣放心地继续按着遥控器,切到电视购物频道物色下一个挥霍的目标。
回到房间的尹凤仪,像是在生闷气似的,掀起床上的棉被就窝了进去。
“唉。”裴若谦歪着头喊她。
不理他!
“喂,别装睡。”
哼,偏要!她打定主意不探头离开棉被。
他伸手想推推她,却发觉自己的存在根本就像一团空气,任凭他的手再怎么伸长、用力也是啥也模不着。他垂下肩胛,无言地泄露出他的沮丧。
房间里静悄悄的。
棉被下的尹凤仪对于这种沉窒的气氛反而有些不习惯。她轻轻推高棉被,侧耳聆听外头的动静。
“你……”裴若谦欲言又止的嗫嚅着。
怎样?她一双大眼在被窝下骨碌碌的转。
“明天你一早醒来……会不会变得看不见我了?”
她皱眉。什么意思?
“我今天在人行道的椅子上坐了一下午,除了几只对我狂吠的流浪狗外,竟然没有半个人看得到我……”真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孤单无援的滋味竟是这么地难以忍受!所以遇到看得见他的尹凤仪,对他就像溺水者在黑暗大海中找到了唯一的浮木。
因为太珍贵、太珍惜,所以他想紧紧抓着不放手。
“你会继续看到我吧?会继续跟我说话吧?”他低沉的声音中除了磁性醉人的沉醇之外,还多了一抹让人感到不舍的冀盼与惆怅。
尹凤仪突然间气消了,脑袋也冷静下来。迟疑了半晌,她霍地掀开棉被。
裴若谦就飘坐在她的身旁。
迎上他的视线和他对望一眼,她撇撇菱嘴。“嗯。”
哼完了这一声,她又蓦地拉起棉被遮盖自己,重新窝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