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石三!”
她手里的长剑放了下来,“石三?安邑县的石三?真的是你!”
“我终于找到你了,襄湖。”易襄湖的童年玩伴石三难掩欣喜激动的冲上前伸手就想搂她入怀。却被易襄湖及时给退了开来。
刹那间,石三脸上的喜悦有些黯淡。称不上俊逸的脸庞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忠耿气质,叫人不由得感到信任,石三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扑空的双臂,“我找你好久了,襄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石三?你找我干什么?”对于这久别重逢的儿时玩伴,易襄湖有满肚子的疑惑。“对了,子君,就是岩子君啊,他也在客栈里,我带你去找他吧!”她对他笑了笑,转身就想走出窄巷里,却被石三给扣住手腕。
“怎么了?”易襄湖回眸问道。
“不能回去!”石三低吼,“襄湖,幸亏我及时赶来。你被骗了,被岩子君那家伙给彻彻底底的骗了!”
“石三,你、你在说什么?”
“岩子君是骗你的,他假意留住你,其实私底下却去密报叫官府的衙役来抓你!”
易襄湖听得雾煞煞,只知道骗啊、抓啊这两个字眼在自己的头顶上飘过来飞过去。“你在胡说些什么呀,石三?子君不可能这样对我的,他不会骗我,更不会叫人来抓我——”
像是回应易襄湖的话,一群府衙的捕头巡役浩浩荡荡的净空整条街道来到客栈大门前。“奉岩大人之命,属下特地前来缉拿杀人嫌犯易襄湖,不相干的人退到一边,否则一并带日衙门缉捕论罪。”
站在窄巷的路口,易襄湖简直不敢相信,看着衙役们鱼贯进入客栈里,大门四周不忘留守七八名侍卫审慎严防任何人有月兑逃的可能。
此刻,眼前的画面就像是对她方才那一番信任的话语莫大的讽刺。
“襄湖,快进来!”石三赶紧将错愕的她拉进小巷里以免引人注意,“跟我走吧!你待在这里迟早会被官府抓到的。”
“但是……不可能,子君不可能——”
“襄湖,”石三望着她惊愕难以置信的脸庞,既心疼又怜惜。“十多年前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这些年来我四处找你,却发现你竟然成为一个手刃五名男子,而且还是个官府重金悬赏的杀人女魔头。到底是怎么日事?”
她的视线依旧紧紧地盯着眼官府捕头搜捕寻人的画面,易襄湖缓缓地转过头,有些怔愣地扬起眉睫凝睇眼前石三那一张关怀备至的脸。“我、我是被冤枉的。”
“我也这么相信着,襄湖,所以我才会找了你这么久。”石三轻轻执起她冰冷的小手,“我们先离开这里,有什么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这时,衙门补头的吆喝声又在大街的另一头响了起来,另一批搜捕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抵达客栈门口。“把四周给我包围起来,慎防杀人犯易襄湖月兑逃!听清楚了,这可是岩大人的指令,大伙儿打起精神绝对不能出错。知道吗?”
这时,另一名捕头也跟着出声。“听好了,易襄湖这贼婆娘极有可能女扮男装借以逃避咱们的追捕。所以不论男女,大伙儿都要给我仔细盘查。”
“襄湖,快啊,跟我走!”石三见包围搜捕的人马益发浩大,他开始急了。
“我不相信!”
易襄湖拧开他的手纵身跃上窄巷的瓦檐,渺小娇弱的身形在凛冬严风中飘摇伫立,让随后跃身赶至的石三心疼不已。他黯淡着脸庞悄声询问,“襄湖,你到现在还喜欢岩子君吗?从小到现在始终没变吗?”就像他对她一样。
易襄湖瞥了石三一眼,默然不语的转头凝视客栈大门,适巧看见岩子君急切的身影从客栈里头走了出来。
被众人恭敬包围的他显得有些烦躁,距离太远,易襄湖听不见岩子君和其他人说些什么,不过她却轻而易举的看见,他难得显露躁怒地挥挥袍袖挡住捕头们的交谈。
不,她不相信,绝不相信!
一双湿濡微红的眼眸紧紧地凝视底下岩子君的脸,看着他的每一个神情,易襄湖握紧了小拳怎么也不相信岩子君会是那个向官府密报缉捕她的人。
“襄湖,这里太显眼,万一叫人看见我们肯定逃不掉的,快走!”石三焦急地开始拖曳她。
“不行,我还没跟子君说——”
“你还想跟他说什么?你没看见现在有多少衙役捕头围绕在他身边吗?你一现身立刻就被逮住了,还有机会让你开口跟岩子君说什么吗?”
“但是……”不要,她不想离开岩子君。不想,真的不想!
“襄湖,”石三使劲一把扳过易襄湖的下颚将她紧紧扣住,“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只要杀人犯的嫌疑一天不除,你这辈子再也没有和岩子君见面的机会。”
石三是对的。易襄湖知道,但是……她恋恋不舍地将视线再度转向客栈门口的岩子君身上
适巧扬起双眼的他看见她了!
刹那间,岩子君的身形明显地顿了顿,一双凌厉双眼如鹰骛般锐利地攫住易襄湖的眸光。
“岩大人?”一旁的捕头狐疑地低唤。
岩子君没有听见。他的心神全贯注在瓦檐上易襄湖的身影和她身旁的男子。好眼熟,他凌厉地眯起双眼盯视那一抹伫立在心爱女子身旁的男人。那个人是……石三?!
石三感觉到岩子君的视线,他毫不怯惧地挺起胸膛迎视岩子君的注视,下意识地益发贴近易襄湖的身侧。
“岩大人,您在看什么?那里有什么人吗?”捕头好奇地跟着转头望过去。
石三及时拉着易襄湖闪身跃下瓦檐的另一头,从此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岩子君的眼前。
“魏忠,立刻差人将梁姑娘和她的丫环送回京城!”
将极其震怒的情绪掩藏在冷漠之后,岩子君尽避自制地掌控住自己的思绪反应,却依旧难掩冷声厉色。
“君哥哥,你……”房里的梁辛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面对岩子君这般冷漠对待的一天。
因为身份的泄漏,岩子君等人被当地的地方官迎到官府内休憩。冷然沉默地换上一袭正式的官制朝服,岩子君谢绝了地方官的设宴邀请,将梁辛萝和彩梅等人唤到房里。
只见岩子君手握折扇,背对着众人独自凝望窗外,冷漠地不让任何人看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君爷,”魏忠神色恭谨地上前,“请问是雇轿让梁姑娘她们返回梁府,还是——”
“随便!只要让她们回去就行了!”这是第一次,岩子君近似低吼的回应。
在场的所有人莫不骇然噤声,连一旁事不关己悠闲呷茶的韦锻天都忍不住放下茶杯扬眉看他。
这可是他升官以来第一炮——几乎跟千年冷泉一样从来不会沸腾的岩子君,竟然也有失控咆哮的时候?呵呵,韦锻天推开手边的茶壶、茶杯专心而兴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现在上演的戏码比喝茶还有趣。
“我……我不要回去!”
一个微弱的声音蓦地响起,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梁辛萝,只见她揪紧小拳颤抖着全身呐呐开口。
岩子君立刻危险地眯起双眼凝视以对。
“我、我要待在这里,不回梁府。”吞咽着口水,梁辛萝强迫自己鼓起勇气直视岩子君。“我要留在你身边,君哥哥。”她晓得自己这么一走,那么她跟岩子君的情份将就此打住,永远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不,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退让?自己才是岩、梁两府长辈公认岩子君的未来媳妇,她为什么要离开?绝不,绝对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