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心爱的男人已经是别人的了,她,也该重新开始了吧。
***
餐厅里弥漫着一股诡谲的静默。
必崇?细细咀嚼着晚餐特别加菜的丰富菜色,嘴里咀嚼的清甜高丽菜也无法遏下他左右瞟转好奇的眼神。
餐桌的另一头,翟未央拿着水壶替用餐的三人倒水。
那一张明显哭过的通红小脸蛋紧紧僵绷着,像是死了爹娘……嗳,呸呸呸,不吉利!他怎么咒他自己呢?
必崇?清了清喉咙,试图打破诡异的沉默,“未央,你、那个,怎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没有,呃,我是想说我也要加水。”
“你的杯子已经满啦!还加!”
“哦,这样。”
翟未央来到乔治身旁,蹲亲腻的在他耳边说:“Honey,今天的菜色还满意吗?合不合你的胃口?”
乔治嘴里塞满了食物,喜上眉梢的傻笑点头。天啊!他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瞧你,吃得嘴巴都是。来!我帮你擦。”说完,她用舌舌忝去他嘴边的意大利酱。
面对这样阴阳怪气的翟未央,关崇?实在胆怯,只得把老脸埋进碗里死命扒饭。
然而他那一双老眼又开始骨碌碌的转,转到了滕棠靖的身上……
大发现!
棠靖竟然直盯着女儿在发愣!
嗯,事情果然大大的奇怪、大大的有问题!
“棠靖。”
必崇?叫了他一声,没吭声。又多叫了几声……还是没回应。
餐厅的气氛仿佛比前一刻更尴尬、更诡谲了。
原本希望借由跟棠靖的交谈来打散诡异的气氛,没想到反而搞得更难看。
必崇?不得已,只得又将老脸埋进瓷碗里。
这时只见翟未央慢慢走到滕棠靖的身边,拿起他的杯子倒满水,然后砰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溢出的白开水立刻撒在滕棠靖的手边。
他仰头皱眉看她。
“看什么看!”
可恶!真想把他的眼珠挖出来!
对了,还有他那一张动不动就亲嘴的嘴巴……迟早把它缝起来!
“我不要喝水。”滕棠靖隐忍怒气的抽出纸巾默默擦拭。
“你那个伟大的关先生在叫你啦!”喝水……她还想给他喝尿咧!这个欺骗人家感情的混帐东西!
滕棠靖立刻敛了敛神色望向那个几乎要把脸钻进碗里的关崇?,“关先生有事?”
必崇?从碗里抬起头,谁知一颗饭粒不偏不倚正好黏在他的额头上……
翟未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餐厅的气氛总算有些活络。
滕棠靖有些尴尬,“关先生,你的额头上……”
“干什么?”
滕棠靖迟疑地举起手想指自己的额头,却又觉得不妥,大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必崇?的眼珠在翟未央与他之间转啊转,觉得很莫名其妙。
看着滕棠靖有些不知所措发窘的神情,翟未央突然觉得心里好过多了。
哼,他也有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啊?
翟未央放下水壶走到关崇?的身边,伸手将他额头上那一颗“观音痣”摘下来,“哇,吃饭也能吃成这样,被妈妈看见岂不笑死了。”
“哎呀,嘿嘿,扒饭扒得太用力嘛!”关崇?捻起饭粒咕噜吞进肚子里。他转了转眼珠,心想这样的气氛他总可以问了吧,“我说妮妮她怎么没有来餐厅吃饭啊?”
翟未央的小脸倏地又僵,滕棠靖则是俊脸黯了黯……
气氛又被他一句话给搞坏了!
所幸及时走进餐厅里的葛如云开口救了莫名其妙的关崇?,“关小姐说她很累,所以我们直接把晚餐送进她的小木屋里了。”
“哦,是这样啊。”
必崇?瞥了瞥四周,依旧静默的叫他不安,只得再度认命的把脸埋进碗里继续扒饭。
唉,他好苦命啊!从没有一顿饭吃的像现在这样难过的。
“宝贝,我还要一碗!”神经大条的乔治完全没发现周围的诡谲,兀自沉醉在一人幸福的世界。
“好的,马上来。”翟未央正要转身去盛面,这时,一串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滕棠靖利落地从西装外套的内袋中掏出一只行动电话,看着萤幕上头显示的电话号码,他瞪大了眼……
不敢置信!
铃声就这么持续地响着。
翟未央想问他为什么不接,又觉得自己现在正在跟他生气。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她才不要!
几分钟后,铃声终于停了。
滕棠靖也恢复冷静,他看了关崇?一眼,准备将行动电话收回口袋里,可是在这时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一声声催促着滕棠靖,逼紧他所有的神经……
他慢慢掀开面盖,应声,“我是棠靖。”
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他始终没有开口,行动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连串劈哩啪啦的话语……
然后静默。
砰的一声,滕棠靖手中的电话坠落地面。
第九章
“未央?你是不是累啦?”厨房的何妈笑着推推她,“如果累了就先回房间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整理就可以了!”“没有啊,我哪儿有累?”
“可是你刚刚拿着碗筷一直在发呆……”
“哦,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惰……别提这个了,就剩这些碟子汤勺没洗嘛,我们动作快一点。”
当水龙头的水柱冲洗着翟未央手里的碗碟,她的思绪不禁回到傍晚晚餐的时候。
他当时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呢?
仿佛是大受震惊、不敢置信,眼神里甚至浮现出一种悲伤的情绪。
滕棠靖那时接到的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
他始终没有说,而和她同样感到诧异的爸爸在触及滕棠靖的视线之后,似乎就知道了?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好想探知!好想、好想!
虽然她还在气他,但是滕棠靖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当翟未央帮忙何妈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了,她月兑下塑胶手套,关上电灯走出去。
咦,烤肉区那儿好像有人?
可是已经这种时候了,怎么……
翟未央慢慢走近,大厅那儿的微弱灯光勉强替她指路,同时让她看清楚了那个人——
“棠靖?”
坐在木椅上的滕棠靖原本低垂的头顿了顿,始终没抬起。
“你忙到这么晚吗?”
他的声音好粗嘎,比起往常的低沉磁性,此刻的他更显一抹沧桑的味道。
翟未央觉得好不舍。
“你到底怎么了?”
她又跨进几步,想问他晚餐时电话的事,又怕自己是否鲁莽了些……
或许他不想讲呢?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探知他的私事岂不唐突?
“未央?”
“嗯?”
“过来好吗?”
她有些怔住,从没想过滕棠靖会渴望她的靠近。
他误解了翟未央的迟疑,当成是对他的厌恶与拒绝,滕棠靖不禁苦涩地笑了笑。
那也难怪,今天下午他和关妮的那一幕的确太伤她。可她跟乔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两只手肘撑抵在大腿上,十指交握的双拳无力地垂放在半空中,此刻的滕棠靖看起来真的是疲倦极了。
“当我没说……你早点儿回房间休息吧。”
“哦。”
翟未央心中对他的怒气始终还有些未消褪,赌气的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而后迟疑地停下来,微微侧转身看向暗夜中的他。
滕棠靖始终没有抬头。
他从外套里掏出烟盒与打火机,沉郁地作势点燃香烟,但是夜风太大,打火机无法点燃,惹得他烦躁地捏拧整个烟盒,接着连同手上的名贵打火机一起扔向手边的木桌。
“棠靖,你……你到底怎么了?”
翟未央觉得不安、更觉得陌生。
她从没见过滕棠靖失去冷静沉着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