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菜啊!”他大嫂笑得嫣然,就跟一朵花一样笑得灿烂而美丽。
方以真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笑容竟是出於昨晚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人身上,她的美丽像是建筑在陆向群的身上……
天哪!她头都痛了。
她原以为这段感情只是陆向群的一厢情愿,但照这情形看来,他们似乎是郎有情、妹有意。
这……太奇怪了。她不想去想,不要去想。
方以真强迫自己将脸别开,但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们叔嫂俩。
“我想做你爱吃的菜。”小薇把菜举高,像是炫耀著什么,还说:“你最近不常回老家,我怕你老是吃外头的食物会吃不惯……”
她叨叨絮絮说了一些,但方以真的耳朵却是闹烘烘的,她听不见!
不,她不是听不见,而是不想听,因为她要是再探索下去,她会觉得事情的真相太可怕、太恶心了。
不,她不要听、她不要听……
方以真不断的告诉自己,要自己离开,但她动不了啊!她被迫站在原地看著他们俩谈情说爱。
而他们那样像是在谈情说爱吗?
很像,很像……
方以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住处的,但她却非常清楚,她再也不想管他们两个人在干么,她告诉自己,那不关她的事。
几天前,她之所以会收留他大嫂,纯粹只是想还他当初收留她时的人情债所以,如果他跟他大嫂之间真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那也是他家的事。
对,就是这个样子,方以真不断的说服自己别去管陆向群,但--
她穿著外套打算出去买东西吃,以填饱肚子,而门一开,却意外的发现陆向群站在廊外抽菸。
方以真一愣,顿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样的面容去面对陆向群,尤其是在她不小心窥视了他的感情世界之后,她觉得自己对他存在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是心疼,却又有更多的不谅解。
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会夺人所爱的人,可偏偏他又真的做了!
她原期望他会是个正人君子的,但他偏偏不是;而他不是,她竟然还没办法苛责他,只觉得他爱得很可怜。
真是……他妈的!
她忍不住骂在心里,这是什么道理?她方以真开始变得是非下分了吗?她竟然在同情一个夺人所爱的臭男人!而他夺的还是他亲大哥的妻子呢!
她不是该唾弃他、该不屑他的吗?而她为什么没有?
方以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脚下的那堆菸,想著他究竟抽了多久的菸?还有……他站在这里多久了?他一直没回屋里去吗?
他真的那么难以面对他大嫂吗?
如果真的难以面难,为什么不果断一点,就舍弃这段感情?
为什么不?
她想问他,但却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总之最后方以真傲气的决定漠视陆向群的存在。
他要是想死在郡段感情里、要是想当悲剧英雄、想演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那也是他家的事。
她不想管他,一点也不想,所以--离开,方以真,别开睑,别看他,迈开步伐,你要当作没看见他。
方以真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命令自己,而她--
她成功了。
她飞快地锁了门,将两手插进口袋,整个人缩成一圈地跑开来,到了电梯那。
电梯刚下去,所以再上七楼还要等一段时间。她的脚敲著地板,心里著急著,因为她一点也不想面对他。突然--
“对不起。”她听见他说,但她却装作没听见。
她的眼睛依旧看著电梯上的灯光闪烁,想著电梯怎么那么慢?为什么还不快上来!
“我不是故意的,”他继续说。“我只是急了,因为我大嫂……”像是难以启齿。陆向群得做几个深呼吸才能继续往下说--
“她有病,小时候延误了就医,所以伤到了脑子,她的行为很像小孩子,所以我刚刚才会那么急。”
“当!”电梯来了。
方以真赶紧跑进去。
门关上时,她似乎听到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那声音小小声的,可却是他为了他刚刚的行为第二次说抱歉。
方以真用外套紧紧裹住肚子,她得这样才能撑住自己的身体,她突然间觉得心好痛,因为就在刚刚那一席话中,她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陆向群是真的爱上了他嫂嫂,不是她多疑。
他爱她……而她甚至智商有点问题……
天哪!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开始?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持续著?方以真不敢去探讨,她怕自己真去探讨,便真窥视了陆向群的私密。
他应该不想让人知道才对吧?要不然,他明明痴心,干么装作花心浪性?他究竟爱的多深,深到非得用这种方法来糟蹋自己的爱情跟知觉?
方以真几度深呼吸,才能渐渐稳住自己的情绪。
“当!”电梯门开了。
方以真匆匆忙忙的走到外头去透透气,她让冷风扑上她的脸,这样她才能冷静下来。对,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陆向群绝不需要她的可怜与同情,他绝不是需要被人同情的男人,所以,方以真,停止吧!别再想了,不管他爱得多苦,那也是他甘愿受的事。
她强迫自己转进超市,但她在里头转了几圈,却没买便当,只买了几瓶啤酒。
她想干么?
编醉自己跟麻痹掉心里那股莫名的感伤吗?
就算是吧!
方以真自问自答著,拎著啤酒回家。而她再上楼时,陆向群还在原地。
她愣了愣,而后马上下定决心不看他。
她头垂得低低的,像是地上有黄金似的,总之她目不斜视,笔直的朝著她公寓的方向大步前进。
她定得很快、很急,而心扑通扑通急速跳著。
她拿钥匙打开门,一切是那么、那么的顺利,她只需要吸口气,果决地踏进屋里,再把他的人,他的事关在外头,那么就一切没事了。
方以真告诉自己,但她却没办法做到。
她的手落在门把上,心无端端的拧痛开来。
为什么要这么寡情?
他明明很痛苦,而为什么你不救他?
难道你真忍心眼睁睁的看著他就这样让悲伤给淹没?
他明明是那么骄傲的男人,难道他真要跟你说几千次、几万次的对不起,你才肯原谅他?
方以真,你太没肚量了,更何况人家帮过你呢!
她找了千种、百种的理由来说眼自己别去插手管陆向群的闲事,但她的心软化了,她根本就没办法不管他,没办法对他的苦视若无睹。
她几番挣扎,最后决定走上前,瞅著眼看他。“为什么不进去?”
这一回,他倒老实,回答说:“因为怕跟她单独相处。”他爱著他屋里的那个女人,他一直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远离、所以不敢接近、不敢碰触。
“你这样,她会很失望的。”她看得出来,他屋里那个小女人对他其实也有感情,要不然她不会冒险跑出来找他,而且她还为了他想亲自下厨。
那样单纯的女孩,她把她所有的感情全写在脸上了。
“我知道。”他点头,他也知道他这样丢著她不管,小薇会很失望,但他无法跟她单独相处,所以他只能藉不断的抽菸来抚平他紊乱的情绪。
他的苦,方以真都知道;但她却无能为力替他做些什么,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垂著头,看著自己的鞋子,脚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著,突然脚碰到手中的冰啤酒,她才想到她还有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