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朵乐从他不悦的神情中嗅出一丝异常,觉得他盯着“自己”的视线实在太不友善,口气也差的不像只是在抱怨她的异想天开,使她忍不住猜想——
“你该不会是在跟自己吃醋吧?”
“谁会无聊到吃自己的醋,我只是……你要吻我也要经过本人同意啊,把我当成什么了!”他急于撇清,躁进的口吻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
正如她所言,每天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心仪的女人亲手照顾躺在床上的另一个自己,甚至“动口”亲吻他,真的就像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吻另一个男人一样,使他莫名火大,也更恨自己的“不知不觉”。
“喔……”她受教的点点头。“那请问,我可以吻你吗?霍本人?”
“不行。”虽然他和他是同一个人,但本尊和分身的感觉就是差很大,他不准她当着他的面吻……他。
瞧他那急忙回拒的别扭模样她更是确定这个男人分明就在吃自己的醋,而且还不止喝几口而已。
她好笑的窃笑,故意半趴到他床边,纤纤玉指与他十指紧扣,贴在胸前,秋波微转,千娇百媚对他说:“睡美男,快点醒过来吧,如果你醒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呦。”
霍定权一听,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
“放开他!你是女人,不要那么随便。”
她回眸,眨着无辜的眼睛。“噗——”
听到没?他说“他”,那口气就像抓奸在床一样。
“笑什么,你快给我下来,手还不放开?”他指着她吼叫,还没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像个急着捍卫主权的妒夫,但她握的明明就是他的手,抛媚眼的对象也是他。
“呿,小心我月兑你的裤子哦。”她嘟着嘴,跳下床,威胁他最好别对她太凶。
帮他洗澡更衣,是他坚决反对她动手的事情,顾虑到他的尊严,这件事她不和他争,所以还是交由看护阿姨来做。
“程朵乐!”这女人愈来愈大胆了!
“呵呵,你是不是在害羞呀,帅哥?”她不怕,还笑得很乐,因为他又惊又窘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他窘上加窘,要是身体有感应,大概整张脸都涨红了。
没想到,他活到这么大,还有被女人调戏到不知所措的一天,要不是他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剩一张嘴,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尝尝乱说话的代价……
到时候他会月兑得她一件不留!
第7章(2)
“是吧是吧,你在害羞对吧?”见他不答腔,她更是乐在其中地调侃他,一整个人凑到他面前。
他别开脸,往后退,再退……干脆退到门外去。
“霍本人,不要走嘛!”她的声音追着他跑,咯咯咯地抱着肚子笑。
她家这个冰山美男,脸皮真的好薄呦。
转过身,她走回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
“你又在自言自语了。”看护阿姨提着餐盒回到病房。
“阿姨,你快过来看。”她拉着阿姨的手,指着他的脸。
“哎呦,怎么这么红呀!好像在害臊一样。”阿姨看着他红润的双颊,像上了腮红一样。
“对吧?不是我眼花了吧?”她走到床边,模着他依然沉睡的俊容,确定他不是在发烧,而是害羞的脸红。
天啊!他在脸红。
她就知道,他不是没有感觉的躺在这里,他一直在进步,正在逐渐好转中。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睁开眼睛,总有一天……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
回到住处,程朵乐洗完澡,便躺在床上,盯着坐靠在床边的男人看。
她告诉他在病房里发生的事,他好像不太相信。
不过她依然充满希望。
她伸出手,葱白的指尖在月光下描绘着他好看的轮廓,沿着他的额头画向他的鼻、唇、喉结,她清楚的知道每个部位的触感,仍旧留恋他的一切。
“要不要上来睡?”每天看他坐靠在床边,她早就想问他了。
虽然他说睡不睡都没差,但看他坐在床下的地板上,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这但在爱上他之后更明显。
“不要。”他拒绝,头都没回。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反正你又不对我怎么样。”她天真地猜测他的想法,殊不知——
就是因为不能对她怎样,他才不想太靠近她!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又不能碰到对方的感觉有多磨人,光是天天看着她出浴的模样都够“活血”了,躺在她身边的话还得了。
“上来嘛!”她软软的声音,撩动他心头一阵轻颤。
“不要。”他拒绝得更加坚定,将脸转向另一边。
“可是人家不想一个人睡,我想你陪着我……靠近我一点……让人家看着你的脸入睡。”她声调愈来愈柔,犹如一曲缠绵诱人的小调,诱使他回头。
她枕着肘,挪出一半床位等他,柔情百般地冲着他笑。
披散在枕上的长发,标致嫣然的脸蛋,娇慵无力的妙曼身材,薄被横落在隆起的胸下……无一不是考验。
“来嘛!”她拍拍身前的空位,天真无邪地想和他拉近距离。
他恨她的美丽,连穿着保守睡衣看来都像个诱惑人的女妖,清纯的眼神根本是谋杀他的“凶器”。
但,他飞蛾扑火,爬上了床。
他碰不到,她却下意识地将被子拉开一些,等他躺好。
“好害羞哦。”她模模微热的脸颊,没想到床上床下的感觉差那么多。
“你有吗?”他压低音调,假装没被她娇媚动人的模样影响。
“嘻。”情人眼里出潘安,她已经对他冷言冷语免疫啦。
她细看他俊俏的五官,眼波流动潺潺情意,忆及相识之初跑给他追的情景,忍不住扬唇浅笑,玩味这奇妙的命运。
现在他却是如此喜欢贴近他的感觉,只希望能更靠近他一点,两颗心再贴近一些……
“真高兴能遇见你。”她有感而发,感谢这玄奇的命运,将他们牵引在一起。
“少废话,快把眼睛闭上。”他没心情跟她诗情画意,现在可是用战战兢兢的心情躺在她身边。
“多看几眼不行吗?”她讨价还价。
“我是东西吗?快睡。”他命令他闭上眼,免得他上火。
她听话前还留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把头往前挪进一点,贴近他的脸,才“含笑”入睡。
淡薄的月色下,她像沐浴在柔光中的仙子,美得不可思议。
他凝神注视她姣美盈柔的脸庞,指梢随着月光拂过她的眉、睫、鼻、唇,在他可昂而不可得的没好上流连徘徊,假装自己碰得到她……
接连几夜,他们皆是如此同床共枕,他总是在她沉睡后玩着这种自得其乐的游戏,然后在最心痛的时候离开枕边,回到床边独坐,熬到天明。
夜复一夜,他几乎痴迷的望着她,看着心爱的女人近在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无法碰触,只能自欺欺人,一遍遍在虚幻中描绘她美丽的模样……
这,才该叫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或许因为她至少碰得到他的身体,所以不觉得面对他时有多么难受,但对于无法感觉到她的霍定权而言,爱之深切,犹如切肤之痛。
日复一日,他都必须承受这样的锥心折磨,愈爱,愈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渴望碰到她的关系,一天夜里,这股痛突然加剧,毫无预警地挤压他胸口。
他无法呼吸,灵魂都能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迫。
他伏在床边,伸长手,想喊她,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突袭的痛,几乎撕裂他的心肺!
痛苦之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心口蔓爬起一阵幽暗的恐慌,忽然害怕自己连这样看着她的权利都要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