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却咬着唇,握拳的手握到指关节泛白,她微红着眼抬起头来,“医神官说,再不生出来,孩子就会窒息而死——因为公主……她使不上力,孩子出不来!”说着,虹影便哽咽起来。
“那……那……”此时,连凉风棠都慌了,“怎幺办?!我们去看看!”他什幺礼数都顾不了,拉着八虎掖就要进去。
“不行──”虹影赶紧挡在门口。
“屇神宫正准备剖月复,把小孩拿出来,他交代任何都鼓不可以进去打扰!”
“剖月复?!”两个男人同时瞪大了眼。
“开玩笑!会出人命的”八虎掖怪叫一声。
开膛剖月复后,再缝合回去?!那病人岂不早就流血流死了?
“虹影,你说!这是怎幺回事?”凉风棠以前所未有的正经态度追问着,他才不信仅凭医神官一个人,胆敢做出这样的骇人决定。若一个不小心,水音的命就没了耶!
“是……是公主强迫他的!她说要是医神官不照办,她就立刻咬舌自尽。她宁愿死,也要保住肮中胎儿的命!”虹影面朝宫门跪了下来,泪珠一颗颗的滴个没停。
她心中的恐惧愈来访深,只怕最后的结果会是她所不能承受的!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她的梦魇成真。
怎幺会这样?八虎掖着急来回踱步。
此时,凉风棠却突然拔腿就跑,他突然的奇异举动教其它的人都看傻了眼。
八虎掖和一干侍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
傍晚时份,茂密的大树下刚生起的火堆上方,正烤着一具不知名动物的躯体,而火堆旁还坐了儿个人。“但是……”莫云合不死心的想继续说下去。
“你也想和凉风棠一样吗?”黑龙暗手枕着头,斜靠着机旁,身旁叭着的正是龇牙咧齿的妖子。
配合着黑龙暗的厌烦语气。妖子也朝莫云合怒吼了一声。
莫云台识相的闭晚,他可不想象八虎掖一样被王赶回去!只是……
此时,一向沉默的集狼起却突然站了起来,他戒慎的打量四周,空气中本该静谧的气流,仿仰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搅乱了──有人?!
一见集狼起的模样,所有的随行护卫也全都快速的运起戒备,唯独黑龙暗仍气定神闲的抚着妖子的皮毛,丝毫不见任何动作。
一会儿金光闪动。在骇人的炫目光亮中走出了凉风棠的身影。
“来做什幺?”黑龙暗拉下了脸,他已说过他死也不会回去,至少三年五载之内是不可能的。
“带您走!”凉风棠第一次用这样无礼的口吻回答他。
莫云合赶紧在凉风棠尚未进一步冒犯前,拦下了他。
“别怪我没通知,既然王不愿回去,那幺您就继续浪迹天涯,等您想回去时,或许水音坟上的草已漫过腰际。明年此时,您还来得及为妹扫坟除草!”冷漠的说完这些话后,凉风棠无所谓的耸肩笑了笑。
“水音——她怎幺了?可叹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最着急的人却是最不相关的人,莫云合追问着。
“难产!”凉风棠说完,仰头看着天空,对于无法帮上水音的忙,心里深感抱歉。
他知道,水音一定很想再见黑龙暗一面。
“不可能!”默不作声的黑龙暗忽然低低的喃念着。
“不会的,她欠我的,十辈子都还不清,她怎敢丢下一切逃得远远的?她不敢……不敢的!”黑龙暗气结得蓦然大吼出声,然后气愤得将所有的怨恨,全化为汇集在手上的巨大力量,一拳挥出后,大树应声裂了个大凹洞。
“王!”众人惊讶的齐声唤道。
他们第一次看见他失控!
黑龙暗怔了一下,看了自己的手半晌,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缓缓的回头。“走!”
即使她要离开,也要把欠他的还清,否则,上天下地,他也会如影相随的!
***
时间仿佛就此冻结似的,门内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这种情况真的会让等的人急得发疯。
此时门内忽然传出些儿的哭声,虽然只是意思意思的小啼两声,但对众人而言,却是石破天惊的震撼。
虹影首先站了起来,她迫不入待的想进去见水音一面,但等了半晌,却不见任何动静,虹影开始不耐的来回踱步。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门终于开了,映入众人眼里的,竟是医神官悲怆的神色。“你……系们……!去见她最后一面肥!”他叹息不已。
无论他知何努力,水音月复内出血的状况却一直止不住,大量的失血和体力过度耗用,只怕……她是没救了!
虹影一听,大惊失色,她推开医神官,踉跄的走进去。
虽然屋内已让人搬拾干净,但空气中仍隐约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虹影的在床前,握住了水音的手。
听见虹影的呼唤,水音疲倦的张开脸,她脸色如白腊,苍白得吓人。
“怎幺哭了?”水音吃力的举起手,抚上虹影的脸,一贯的温婉笑容依然朝她绽放。
“你会没事的,对不对?”虹影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虹影——”但水音却只是无奈的浅浅一笑,她唤着泪流不止的虹影。
“不能再哭了……以后,这孩子就要靠你了。”
顺着水音的目光,虹影看见水音枕畔旁以蓝锦缎包里的小小婴儿。
她抱起孩子看着,此时,八虎掖也冲了进来,将脸凑了过来。
乌黑稀罕的发,透明如雪的肤色,衬着婴孩额间的金色龙纹印记,更加的光彩夺目。
“龙神之子……”惊讶中,虹影忍不住的自言自语。
女圭女圭头上漩涡似的印记,竟跟黑龙暗额上的龙纹如出一辙。
“好漂亮……”八虎掖赞叹不已。
这小女娃将来长大了,一定会不得了的……只是……八虎掖突然嚷嚷道:“龙神之子?!可是,她是个女娃呀!”他非常的吃惊,龙种怎幺会选蚌女娃做传人?!
“大人!”一旁随侍的宫女忍住想笑的冲动,她端正神色的开口。“他……是位小殿下!”她道。
“男的?”八虎掖又一愣。
水音点了点头,回头看着虹影,有气无力的开口,虹影!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我走了之后……请你把孩子送回西国,好好的保护他……别让……黑龙暗伤他……”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为了护着孩子,要虹影牺牲她的自由和幸福。
“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像扔开烫手山芋似的,虹影急着把孩子塞给八虎掖,她跪了下来哭着说道。
正当水云宫内迷漫着哀伤的气氛时,大国师也急急的走了进来,他在水音床侧站定,不发一言的搭住她的腕,接着他爱莫能助的朝尾随其后的医神官摇摇头。
不要啊!虹影趴在水音的床前,哭得像个孩子。
唉!大国师摇着头,安慰的拍着虹影,然后要人把她拉起来。
“我答应你,保护虹影和小孩的安全。”瞧了一下水音,仿佛知悉了她的想法,老国师出口允诺。
“谢谢。”水音气若游丝的动着唇,目光瞟向八虎掖怀中的婴儿。
八虎掖赶紧将孩子放回她的身旁。
这一刻,水音只能依恋的瞧着婴儿的面容,仿佛要将他刻于心版那般的专注。她的时间不多了,在神智渐昏的剎那,她依然舍不下孩子,停不了对他的爱恋——那个伤她最深的人,她……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吗?
宾烫的热泪流下脸颊,渗进了原该成双的鸳鸯枕里……锦上鸳鸟犹比翼,但她的人生却已到了尽头。而可叹的是,她竟不怨他……仍临死不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