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进内屋去,别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是。”
似锦和似霞对看一眼,明明有一大堆话想问,却只能搁在肚子里。
此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余县令身后跟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楚姑娘,恭喜、恭喜!”
余县令满脸的肥肉,随着他虚伪的笑容一颤一颤的。
“县令大人此言差矣,霓袖喜从何来?”她客套地道。
“嘿……楚姑娘何须再隐瞒,你与洛阳首富长孙家十一公子即将成婚的事,早传遍大街小巷了。”
洛阳首富?长孙家十一公子?
楚霓袖脸色骤变,“霓袖身体略有不适,想先入内休息,请大人见谅。”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屋内而去。
余县令一点也不在乎她的离去,他满脑子想的是若能如愿巴结到长孙家,以后他可就是前途无量。???楚霓袖迈的踉跄的步伐,泪水几乎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冲进绣房,她俯趴在桌沿,任泪水奔流。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才离开云庄,所有的人便全知道她的婚事;而最讽刺的是,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长孙翊的真实身份。
很显然的,长孙翊要她不能反悔这桩婚事,而已是有计划的暗中进行,甚至他相当有把握她会答应。
“霓袖!”
慌乱的拂去泪水,楚霓袖笑着转身面对南冲进房的索靖。“索大哥。”
“这是真的吗?你三天后要嫁给长孙翊?”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楚霓袖的水眸瞟向窗外,她早料到索靖一听到消息就一定会来找她。
半晌,她才轻缓地说:“是的,届时欢迎索大哥前去云庄观礼。”
“你疯啦!”索靖愤怒地上前攫住她的细臂。“长孙翊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了解吗?
为什么执拗的宁愿舍弃我,非要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他着实懊恼不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输掉她,而对手居然还是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楚霓袖的一双水眸布满哀愁,黯然不语。
“你怎么能这般残忍的对我……”他松开手,神情颓丧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索大哥,对不起。”雪艳的容颜中,有抹淡淡的愁悒。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已经顾不得平时的斯文,出言咆哮。
他气红了眼,恨恨地瞪着楚霓袖。“我从来不曾像此刻这么恨你,恨你把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踩踏,甚至弃如敝屐!”
~楚霓袖闻言,不禁怔住。“索大哥,霓袖从不曾想要伤害你,只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对你有尊敬、有感恩……”
“就是没有爱,是吗?”他怒火难抑。
楚霓袖双眼微微发烫,泛出湿意。“忘了我吧。”
这是将伤害减到最低的惟一办法……索靖冷哼一声,扯出一抹讥讽的讪笑,诡厉阴鸷的眼直视着她。“原来是我自个儿自作多情,怪谁呢?”
楚霓袖一时语塞。她的确不曾爱过索靖,也可以说她是一真蓄意漠视他对她的好。
“别以为我会放弃!”他冷不防的吐出一句话。
“索靖。”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他。“我宁愿你恨我,也不希望听见这句话!”
索靖斯文的脸变得狰狞。“我没说我原谅你,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没选择我,你等着瞧!”撂下狠话,他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脚步蹒跚、踉跄不稳。
从未爱过,又何来后悔?
傻索大哥!就算她嫁给长孙翊之后,会失望、会心碎,可绝对不会后悔。
是啊!不后悔……???
极品轩,长顺街上最有名的酒楼。
许多名人雅士最喜欢在此吟诗畅谈,酒楼的白墙上,全是一些附庸风雅之人遗留下的墨迹。
长孙翊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雅座,得以尽览整条大街。他仰头饮下一杯酒,感受浓烈的滋味流窜在他胸腔之中。
倨傲的深眸看着余县令从风荷绣阁笑嘻嘻的走出来,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楚霓袖无法悔婚正是他所想要的。
有没有妻子、儿女,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娶楚霓袖是为了给爷爷一个交代。
薄唇勾起冷魅的弧度,看来,他应该会比其它十一个兄弟更快完成一年之约。
傲然的心刻意忽略掉那瞬间在心上窜过的不安……笑话!他不过是隐瞒了关于画像的事,不过是设下陷阱引诱楚霓袖嫁给他罢了,不择手段一向就是他做事的风格,有什么好不安的……长孙翊不愿承认自己有些在意楚霓袖的感觉,尤其是想忘掉那令他心乱意迷的一吻。
他还是那个行事果决、不受羁绊的长孙翊,没有人能影响他,楚霓袖也不行像是要下定决心似的,他猛地收回投射在风荷绣阁的视线,落在一顶华丽的小轿上。
那软轿并无特别之处,令人觉得特别的是那些护轿的人。
一顶轿子竟然需要十多名大汉护着,的确很容易引人注意。
瞬间,轿子的遮帘被风吹开——云儿!?长孙翊惊震地拍桌站起。
一向冷冽无情的冰眸,居然在睬见轿内的容颜后变得炽热。
轿里头的人儿,竟然和他的云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那晶瞳、那雪艳的姿容……没有犹豫,长孙翊立即狂奔下楼,冲出极品轩的门口。
可惜那轿子和浩浩荡荡的人群已经不见踪影。
长孙翊握紧双拳,俊美的脸庞又恢复一贯的冷峻。不论她是谁,他发誓定要寻到她。
第五章
花梨紫木桌上一对红烛高照,映出玉炉暖香,锦绸流苏帐。
楚霓袖穿上自己亲绣的嫁衣头顶着沉重的凤冠,正襟危坐着。
门外的丝竹乐声,似乎与她全然无关。
她一双玉葱纤手不断绞扭着无辜的红绢帕子,红艳的丹唇被雪白的贝齿咬出个印子。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说她任性也罢,说她懦弱也好,说她言而无信、临阵月兑逃也没关系!
楚霓袖扯下红盖头丢在床上,拿下那顶沉甸甸的凤冠,没了重担的轻松感觉,让她吁了口气。
她决定了!
就算被全苏州的人给笑死,从此以后再也嫁不出去,她也不在意!
她……不嫁了!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所谓的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宁可凭自己的力量去挽救风荷绣阁,失败了,顶多从头来过,总好过失落芳心!
楚霓袖一下决定,立刻打开房门想要回家——“你想去哪里?”
一开门,长孙翊颀长的身躯已经挡在那儿。
“我……你……”
楚霓袖往后一缩,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已如烟雾般消失。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敛起眉问道,顺势跨进门里。
他身着红色喜袍的无俦俊美,让楚霓袖微微地闪了神,一回过神竟看见他正在解开衣领的扣子。
“你在做什么?”她瞠眼惊呼。
“做什么?洞房花烛夜,你说能做什么?”停下解扣的动作,俊俏的脸霎时透出一股邪魅,冲着她绽开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
他只觉得她这话问得极好笑,又继续解开剩余的扣子。
“等……等等,我有话要告诉你!”楚霓袖强自镇定,下不小心瞄到他胸膛的眼,心头却是胡乱跳动。
长孙翊见她一脸恼意,却一点也不在意,反倒享受地看着她酡红的芙颜。
爷爷的眼光果然不错!楚霓袖只消稍稍妆点,就足以倾国倾城。瞧那双一弱水秋眸、粉女敕嫣然的樱唇、小巧挺直的俏鼻……他虽然不爱她,可不讳言的是,她的身子确实引起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