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得已,玉天云也顾不得步灵均在信中请求他别将她离开的事告诉她爹,立刻要老汤亲自去请步德永过府相商。
没想到玉天云千盼万盼,竟盼来了三个人。
老汤恭敬地领亲家老爷进大屋,玉天云才发现步德永的身后,跟着一个长相俊美的伟岸男子和一位娇美的少女。
“步兄,这两位是……”
步德永看似心情不错,一进门就笑咧着嘴。
“你一大清早就要老汤来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事,老汤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我……”玉老爷不知如何开口。
虽然早在心里演练多次,但真的面临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爹。”玉荆风上前向步德永行礼。
“荆风,你来得正好,快去叫均儿出来见我,就说我带她的吹云大哥来看她。”步德永丝毫没发现玉天云为难的样子。
吹云?东方吹云?玉荆风看向步德永身后一直默默无语的冷淡男子。
一身黑衣袍,漆黑深邃似不见底的瞳孔,没有表情的脸,这就是名闻遐迩的再世华佗——东方吹云!?
“均儿姐姐呢?快叫她出来呀,我们迟了好多天,她的病可拖不得的。”
东方吹云身旁的少女等不及地蹦出来说话。
“雪儿,闭嘴!”东方吹云第一次开口,却是训斥的话。
“本来就……好嘛。”东方吹雪还想反驳,但在看到东方吹云不悦的眼神后悻悻然地闭上嘴巴。
玉荆风却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你刚刚说均儿有病?她有什么病?”
他的心中渐渐浮现模糊的轮廓,明白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东方吹云就算再怎么疼步灵均,也不可能无故送她十几颗百花丸。
步德永知道这事是瞒不了永远的,反正东方吹云已经知道玄玉莲花果的下落,均儿的病也算有救了,所以他决定说出来。
“玉兄,不瞒你说,均儿和她娘亲一样,患有狭心之症,这些年要不是靠吹云的百花丸,早就熬不过了。”
“你说什么?”玉荆风闻言,钳住步德永的手臂,脸色沉鸷。
“哎呀,你别那么紧张嘛,现在我和大哥来了呀,均儿姐姐绝对没事的。”东方吹雪噙着笑,兀自以为玉荆风是因太担心步灵均,才会有此强烈的反应。
“为什么她不说?”他悒郁地问,随即一愣。如果我说,我也需要百花丸救命呢?
你还要将药丸全拿走吗?
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也比不上你音妹重要是吗?
步灵均苍白含泪的脸、像是控诉的话语,一一浮现在他脑海。
东方吹云首先发现玉家父子的异状,他直截了当地问:“均儿呢?”
“均儿她……”玉天云冷汗都给逼出来了。
“天云兄,均儿怎么了?”步德永也开始感到不对劲。
“她不见了。”玉荆风神情凝重地说。
“你……你说什么?”
步德永两眼一翻,整个人昏死过去。???失去爱女行踪固然让步德永对玉家不谅解,但此时不是算帐的时机,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回步灵均。
可是,即使动用了东南二城的力量,却依旧没有斩获,渐渐地,众人心里都有了最坏的打算。
玉荆风独自一人坐在衍风居的书案前,他疲累地轻按眉心。
再度打开那张从木箱找出来的信笺,他从胸口拿出另一张仔细折叠的信,两张一同摊放在桌上。
两张信不但字迹相同,连写上的词竟也相同。
他的胸臆间涌现从未有过的悔恨与心痛。君难托!
这是均儿对这段婚姻的评价?他的确让她难以托付!
“少爷。”老汤推门而入,手上还是捧着一壶酒和一杯茶。自从前阵子老汤替他送酒时,又加了一杯浓茶后,他就不知不觉地养成喝完酒后再喝一杯茶的习惯。
他拿起酒杯,本欲一口饮尽,可才到嘴边又放下,反拿起茶盅啜了一口。
玉荆风拢起眉头,前几日他因为心绪纷乱,夜夜都是以酒浇愁,茶是一口也没喝,可今天一喝就发现有些不同。
“老汤,怎么你今天泡的茶,跟以往的不一样?”
“少爷,以前你喝的茶并不是我泡的。”
“哦?”
老汤沧桑的脸皱成一团。“少爷,您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夜夜为你泡那杯解酒茶吗?”
“哦,是谁?”玉荆风顺口一问。
“是少夫人。”
玉荆风的身体明显一僵。
老汤惋惜的叹了口气。
“是少夫人每晚仔细地将最女敕的茶叶片,一片片地挑出来,再加以冲泡的,她说怕你每天睡前喝酒会伤身。”
玉荆风只觉得他的心正在抽痛。
“为什么……她不自己送来给我?”他的声音变得暗哑。“少夫人说你不会喜欢看见她,更不会喝她冲的茶,所以要我送来给您。”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即使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即使他老是忽略她所做的一切,她仍然无怨无悔地做。
一想到她那比谁都荏弱、都需要呵护的身子,恐惧第一次在他心里升起。
想起东方吹云临走时的话,如果半个月内找不到步灵均,恐怕找回来的会是具冰冷的尸体。
不!他绝对不让这种事发生。
他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爱上的人是她,怎么样也不会让她就此含恨而去。
玉荆风在心里发誓,绝对要寻回步灵均,让她知道他爱她。???六个月后西城神风堡“小姐,不是告诉过你吗?这种粗重的活你千万不要做,我来就好,怎么你老是不听呢?”
步灵均好笑地看着依然聒噪的月皎。
“不过是帮沈大娘提些水嘛。”
自从她因为心疾骤发,昏倒在神风堡外,幸运地被堡主和时意姑娘救起后,月皎对她更是小心,加上后来又得知她怀有身孕,对她的行动尤其变本加厉的限制。
月皎夸张地瞪大眼睛。
“大夫说了,孕妇可是不能提重的东西耶。”
“好、好、好,不拿不拿,那你帮我把这桶水提去给沈大娘吧。”
看着步灵均明显消瘦的脸庞,月皎又心疼起来。
“小姐,我们真的不回步家庄吗?说不定东方公子已经找到救你的药了。”
步灵均眸光微敛,纤手抚着凸起的肚子。
“如果我们回去,公公知道了一定会来接咱们回去玉家,可荆风……他或许已经再娶,这样只是徒增困扰。何况我在留书中,再三拜托公公别将我离开的事让我爹知晓,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可是老爷迟早会知道的,玉老爷不可能瞒一辈子吧。”月皎试图说服她。
“这我也想过,明天我会托人送封信回去报个平安,让我爹知道我现在很好。”
月皎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她心里已有打算,她决定要在信套上做个小文章,至少要让老爷知道小姐人在西城。???步灵均的信很快就送到步德永的手中。
一收到信的步德永,立刻就赶到玉家找玉天云。
玉天云和玉荆风一听他到来,马上就到大厅相迎。
“德永兄!我真的没想到你还肯来看我……”玉天云惭愧地红着眼。
这五个多月来,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心头时时刻刻惦念着自己辜负了多年的好友。
“爹。”玉荆风喊道。
即使步灵均出走后,步德永对他十分不谅解,直说从此两家断绝来往,但在他心中,步德永永远是他的岳父。
“哼!”步德永见到玉荆风仍是一肚子气。
女儿的幸福可说是毁在这臭小子手上,教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德永兄,你今天来……”
步德永脸色仍然不好看。“本来我是不打算让你们知道,但毕竟以前我们两家有过深交,我也不想让你们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