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心口发酸,忍住匣胭说道:“我想做个小生意先安顿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银子够用吗?不够的话再跟我拿。不用替我省钱,我可是钱多多二爷,绝对养得起你。”她走得太匆忙了,要不是罗云瑶的丫囊一直在他们身后监看,他一定会多塞些银两给她。
陆清雅笑着抹了抹眼泪,故作坚强地放开他的手。“别忘了你的私章全在我这儿,我要是缺钱就到银号提你的钱。”
“好,要多少随你取,只要不委屈了你。你……要想我……”井向云声音哑了,想说的话好像永远也说不完,却是一言难尽。
一句相思,万般惆怅,情丝万缕,抵不上一眼相望。
第9章(1)
“……”无语。
“……”还是无语。
井向云用力地喘了几口气,把瞪得如牛铃般大的眼珠子收回去,努力平息内心的震撼和愤怒,试着别把某人纤细的雪颈给扭断。他又惊又怒,最后剩下无言以对,怎么也想不到会面对这么大的“惊喜”。“……这就是你说的小生意?”他仰起头,往后再仰,还是看不到“店面”的全景,这[小生意”可大了。
“呢,是小生意没错……”陆清雅心虚的低下头,和井府遍及各地的商号一比,真的是微不足道嘛。
“你出府前不是说小的摊位几张桌子,卖些温饱肚子的家常小莱,三、五个铜板也能赚得开心?!”为什么现在看到后他只有被雷劈中的感觉,头晕目眩?
“那个……不小心做大了,我也不是有意的,刚好时机对了就……”其实她刚开始也很挣扎,偷偷模模地做就J旧熟人瞧见,幸好收银子倒是收得眉开眼笑,真的只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害她一时心变贪了,最后也舍不得收手。
“陆清雅,谁问你这个?你再给我睁眼说瞎话试试!你什么生意不去做,偏做这……你想把我活活气死是不是?”井向云快气疯了,只差没有吐口血出来以表抗议。
陆清雅小心地安抚他的怒气,头上凤凰金钗点珠缀宝石银瞥,亮得扎眼。“行行出状元,每个行业都要有人做,我不过稍微离经叛道了一点点,犯不着吹胡子瞪眼……”
“是呀,状元牡丹、榜眼芍药、探花海棠,三大美人齐聚一堂,大红灯笼高高挂,艳旗一张,佳人成花魁送往迎来一你干的『小生意』居然是经营出卖皮肉的青楼?!你当真养大了熊心豹子胆,连这种钱也敢赚了?!”他吼声阵阵,震动了梁下的琉璃灯花。
她脖子一缩,开始小声地解释,“我路过嘛,正巧见一脸横肉的赌场打手来讨债,好赌的青楼老板没钱还人也跑了,一群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哭倒一地,我只好……买下了它。”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好心,是马车轮子好死不死地陷在“醉月楼”门前,怎么拉都拉不动,她不得已才下车想找人帮忙。
谁知一团肉……不,是个浓妆艳抹的老鸽就这么被人丢了过来,要命地一头撞上马车的辕木,眼一翻人就没气了,死在马车下。
人不是她杀的,却和她有关,看着哭得妆都花了的花娘们,再瞧瞧醉月楼有些残破的门面,里头还有入寻死觅活的想撞死在石柱上,哭嚷着命苦,除了这里再无容身之地……她忽地想到自己刚被卖入井府的情景,一时间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怆。
沦落青楼的女子,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清信,攒够了银子还能为自己赎身,可若被卖做人家的妾,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再不愿也只能认命,终其一生待在那男人身边……
想到此于是她侧隐之心一起,硬着头皮问明醉月楼欠款多少,一番讨价还价后,把价钱压到最低才解决了这棘手难题。
“……我把三、四个铁盒子里的银子以及值钱物品全倒出来,凑了凑虽然有点不足,可讨债大哥看我很有诚意,他也爽快成交,把借据和房地契一并给了我,所以我就成了这个醉月楼的新老板。”
罢接手的时候她也很惶恐,不知该如何下手经营,幸好处处有贵人,靠着旁人仲出援手指点,她才能将“店面”全面整修完重新开张,而且一下便大获好评,宾客络绎不绝。
“因此你就顺理成章的当起老鸽?”井向云气到无力,以指尖轻刮指月复,那上头有她面颊厚厚的胭脂水粉。
十七岁的姑娘要化身成四十来岁的娟妇着实不容易,若非她见到他的眼神太惊慌,还一副想跑的样子,他还真认不出她,更不会起疑。
他一脸作呕地拈去她嘴角下方一颗米粒大的红痣,见到痣上还插着两根灰色的短须,只觉得她这伪装未免也太丑了。
“她们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我能怎么办?眼睁睁地看她们饿死吗?”陆清雅睁着圆亮大眼,把自己说得很无辜,她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嘛。
其实,数银子是她最快乐的一件事,所以尽量不表现出乐在其中的样子,不想承认她纸醉金迷到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不过忘了他也不能全怪她,妓院做的是晚上生意,大白夭要补眠,而刚上手的她一切还在模索中,每天忙得一沾床倒头就睡,睁开眼又是忙碌的一天,哪有附清犯相思?
“小雅,你的眼中若没一闪一闪的光亮,也许我会信了你的鬼话,可是别忘了我有多了解你,你眼珠子一转我就晓得你在动什么歪念头。”他好无奈,她简直是他命中的克星,他完全拿她没辙。
看他“痛心疾首”的模样,她终于有一点点羞愧.勾勾他小指娇声地说:“向云哥哥,你别恼我嘛,我说过我会照顾自己不让你操心,你就安心去做你的事吧,我等你来接我。”
“开青楼叫照顾好自己?”她是嫌他命太长,不吓到他破胆不算有本事吗?
“都说了是巧合嘛,你还怪我!难道你希望我在外面吃尽苦头吗??J她啾高嘴,表现出小小的不满。
见她一张大花脸却又摆出小女儿的娇态,他眉一扬,吐出的叹息尽是无奈和无力:“我以为你会在别院等我,我去找过你却找不到人,你知道我有多心慌吗?”
那一天,他的天仿佛塌了,感觉所有的人事物都离他远去,问了守门的老仆说没见过她,当下他·慌得险些扯断老仆手臂。
而后他拚命地寻人,连井府也不回去了,大街小巷遍寻着失踪的人儿,还悬赏千两重金。
要不是某个丫囊鬼鬼祟祟的行迹太可疑,他也不会暗中跟踪、尾随其后,进而发现她竟干起“伤风败俗”的勾当。
“咦?他没告诉你吗?”醉月楼的事,她一直当他是知情的,只是太生气她的胡作非为,才迟迟不肯现身。
“他是谁?”他黑眸眯起,脸色森寒。
显然是他认识的人?
“就是……”陆清雅还没说出人名,身后就扬起一道草莽似的豪爽嗓音。“清雅妹子,你怎么没在里头坐,那些姑娘抢花铂、抢首饰抢得快翻天了,没你去镇一镇是不会安静的。”她这老板一去比菩萨还管用,眼一瞪花娘们一下便静谧无声。
看见来人,井向云立刻目露凶光。“胡、一、虎——”居然是他~~
“咦?谁叫……我……”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胡一虎没多想便往发声的方向一扭头,乍见那张不该在醉月楼出现的俊颜,他头皮发麻,干笑到脸皮快僵掉了。
“原来你早晓得小雅在这里呀?真是我的好兄弟……”井向云伸臂搭上他肩头,重重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