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谁料想得到,昔日不起眼的小女娃在精心照料下,竟也会像花一样的绽放,柳眉杏眼,嫣红小口芙蓉面,瑶鼻如玉动人心,轻轻一睐便小有风情,偶尔带着慧黯的俏皮神情更教人久久移不开视线。
往昔让人嫌恶的小媳妇如今己有当祸水的本事,只要她愿意,相信必有不少公子哥儿拜倒她的石榴裙下。
当然,和她相处最久的井向云早对她产生异样情慷,他看着她一天天更月兑俗,蜕变得千娇百媚,心头的悸动也有如潺潺流水,爱意泪泪地流向她,绵延不绝。
杏阵微睁,她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不许吊我胃口,快拿出来献丑。”
他又是一笑,无可奈何地伸手揉揉她柔亮的乌丝。“在这平阳县方圆百里内,只有你敢用不客气的口气使唤我,我都快成为妻奴了。”
“少废话,我为你做牛做马、劳心劳力,你给点小奖赏算什么?我陆清雅半条命可是都卖给你井向云了。”她避谈两人已定下的名分关系,徉怒道。
其实早在她及笋那年,井向云便有意正式迎娶她,将她这童养媳正名为真正的二少夫人,他上票老太爷获得同意,本打算在腊八那日宴请宾客。
只是,二夫人始终不满意这门亲事,嫌媳妇的家门太寒抢,而且又是庶出之女,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因此百般阻拦,甚至找上术士批流年,徉称年前不宜婚嫁,得等到来年开春。
那时老太爷的身子已经快不行了,日薄西山,她使出“拖”字诀为的就是让两人成不了亲。
丙然没多久,府里白恬高高挂起,老太爷去世了,这事也就没人敢提,毕竟重孝在身哪能议论婚事,起码要一年以后才能迎喜。
可能是连老天爷都帮着拖延这场婚事吧,不到半年,陆家老爷也仙逝了,换庶出女儿陆清雅要守孝三年,于是一波三折下两人始终拜不了堂、入不了洞房,就这么一直拖着。
看来若要抱得美人归,井向云还有得熬,少说也得等她十八岁除了孝,他孤枕独眠的日子才会结束。
不过,他心里盘算着“有妻真好”的美好婚姻生活,这厢的小女子却和他不同心,她心心念念着要出井府,不愿再虚掷青春把一生耗在这婆媳不和、兄弟阅墙的大家族中,她只想要简简单单的自由过一生,粗茶淡饭也满足。
“唉,就你不把我当爷儿看,娘子尚未娶进门就被管得死死的,我下半辈子可苦了。”他故作秋吁,摇头叹气地取出怀中黄梨雕花的小木盒,未见其物已先闻其香。
“咦?这是……雪莲?!”陆清雅诧异极了,睁大水眸难以置信。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一朵花呀。
“每天摘一片泡在泳糖莲子里食用,你胸痛的老毛病就会有所改善,一入秋就容易疲倦的身子也能藉此调养。”人参养气,能补出她的好气色,但是她不长肉的纤细身躯还是让他不满竟,现在有了雪莲,只希望多少令她身子骨再强健些。
捂着微微揪疼的心窝,她笑得平静。“我好多了,不碍事。”
第4章(2)
那年在马蹄下劫后余生,因为二夫人的从中作梗,延误了大夫就诊良机,大夫怕伤了她内腑就把药开得重了些,结果没想到外伤治好了却损及她的心肺,这些年来她只要稍微劳累便心口发疼。
她瞒着不说本是不想他担心,谁知心细如发的他察觉到她的不适,不顾她的反对请来名扬天下的神医诊断,这才瞒不住,让他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屋里的贵重物品全被他给砸烂了。
这些年的井向云,像变了个人似的,在人前一副淡漠冷傲的模样,不轻易与人交心,少言又冷峻,与她前一世的夫君性子如出一辙,丝毫不差。可独独面对她时,他轻桃爱逗弄人的恶趣味始终不变,好像唯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展露本性,她是他唯一不设防的知心人,被她迷了心志,他甘之如怡。
见她捧着雪莲兀自怔忡,井向云不由得苦笑。
“道谢的话就不用提了,只要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就把金山银山都搬到你手上。”唉,他就这点志气,为博佳人一笑煞费苦心。
陆清雅没好气地晚他一眼。“说,这回怎么只耗了七日就回来?是你太能干了还是遇到阻碍?听着,我不听藉口,照实说。”
他张口欲言,但一瞧见她明亮的眼眸,扬起的嘴角便微微一抿。“后者。”
“又是大哥?”她轻启樱唇,柳眉微蹙。
“不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他苦笑。
“都是自个兄弟,他干么一直打压你?你出头了,他不也跟着沾光?”她就是想不通,当年深夜为他们送饺子的温和少年,今日怎会成了凡事都要争个高下的人,老是不给弟弟活路走。
因为你呀,娘子。
井向云眉一挑,没把心底的话说出口。“听说爷爷死前有意将家业交给我,这事让大娘晓得了,因此令他们母子俩心有芥蒂吧。”
其实这听说不全然是传言,而是确有其事,大哥太急功好利,做事毫无前瞻性,看准了获利丰就下手,全无想到后果,急于建功立业的心性让老人家无法放下。
但是,早已买通公公身边仆役的大娘早一步得知消息,便趁公公病重神智不清时,偷走了遗嘱并加以销毁,然后再以长媳身分随侍在侧,一方面是防二房夺权,一方面则是就近监视,不让井府大权从自己这大房手中拱手让人。
“大夫人也真是的,同是井府子孙,还要分彼此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她不认……”她话到嘴边眉一皱,微带忧虑地瞅他一眼。“希望她没那么狠,老爷终究还在,她再容不下你也得忍着。”
“忍了二十几年还不够吗?只要有我娘在的一天她就不会宽心,只会疑神疑鬼,认为有人要抢她主母的位置。”他就事论事道,虽然这也是事实,他娘确实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拉下大娘,好独占丈夫的心。
“好在有些赚钱的生意不是全在台面上,不然我们就要勒紧裤带喝西北风了。”她在心中盘算了下,粗略抓出上半年的获利,不甚满意但勉强可接受。
看她咳声叹气的嫌钱少,井向云失笑地搂住她腰身,“娘子勿愁,为夫会开辟出一条财路,等水到渠成后你就能数银子数到手软。”
“少喊我娘子,我还没拜你井府的祖宗呢,别来攀亲带戚的坏我闺名,你赚的银子我可是都老老实实给你攒着,哪天你被逐出家门了再来跟我要吧。”她顶多抽三成中饱私囊,为自己的劳苦功高拿些报酬。
“小雅,我不会负你的。”他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吻过她唇畔,语轻情意重。
但我会负你呀,把帐算清将来才不会难解……她在心里道。“我不是你娘想要的媳妇,她对我的积怨只泊有三尺泳雪那么深。”
在世家大族里,感情不是两个人的事,即使这些年下来她心中亦有他,可是婆媳间的不睦仍是大问题,轻者纷争不断、是非迭出,重者也有可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经历过一回的她伯了,准婆婆凌虐人的手段不在rou体,而是让人众叛亲离、孤单无依,打心中觉得受尽折磨,却又教人求助无门。
“这件事由我处理,你不用担心,有空不妨绣一下你的嫁衣,两年后我娶你过门。”她是他的,他绝不允许有人想把她从他怀中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