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有白头发了?他怎么不晓得。
“奉养双亲是为人子的责任,难道你要反过来让爹来孝顺你,替你养妻育儿?”
“我才没要爹来孝顺我,他正值壮年,我以后还有机会回报他……”龙问云咬着牙,不甘被她责骂。
他只是不认为有必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把人忧天,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也有别人扛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没听过吗?你想造成这样的遗憾吗?我爹死时才二十七,谁也没料到,家里剩下的尽是老弱妇孺,我家一下子就垮了,你知道有人整天上门要债是什么滋味吗?我十二岁就得当家做主,模黑上茶园采茶,还要应付存心想坑我的商家,他们以为我小就能压低价钱,贱价收购我家天下第一的茶叶”
一个要踮起脚人家才瞧得见她的小丫头,没权没势又没力气,她只能和人比嗓门大,拿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拚劲,让人不敢小看她。
她冒着红了眼眶,“别人骂我,我就骂回去,人家欺负我年幼,我就做给人家看,说我悍,没关系,只要我的弟弟妹妹吃得饱、穿得暖,女乃女乃身体健康,第一悍女我当了便是。”
她只是要做到对娘的承诺,撑起茶庄的生意,扛起照料一家的责任。
“呃娘子……依依,你不要哭,都过去了,以后换我让你欺负让你悍……”龙问云慌了,他从没让女人哭过,更别提见到原本凶悍的她落泪,顿时慌了手脚。天哪!女人真是水做的,她怎么一哭就停不下来。
“我没有哭,我是被你气的。”她以袖子抹泪,不承认自己在哭。
“好好好,不是哭,是我看错了,你只是眼睛红,鼻子红,把鼻涕抹上我整条衣袖也只是因为伤风。”哪有人用别人的衣服擦泪,真是服了她。
“什么嘛!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她噗吓一笑,眼角还挂着惹人心怜的泪珠。
龙问云笨拙地以指月复拭去她未干的泪痕。“别难过也别气了,以后我赚钱养娘子,养我们的儿子,让你过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他是真的心疼她,他没想过她的凶悍背后有这么多原因,而她的话也真的令他心惊,她十二岁都能撑起一个家了,没道理他现在还无所事事。
“那你今天不出门找朋友了?”她故意试探他。
“……不去了,我陪你。”咬了咬牙,他还是选了老婆,毕竟她哭了,而他居然心疼得要命。
“好,我们到书房,看看有什么是你能做的,合计合计一下,刚起步野心不要太大,反正我很好养、吃不多……你把你的专长说给我听,我以前做生意的人脉你可以拿来用……”
耳边听着妻子絮絮明明着生意经,龙问云苦笑地望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他发现此刻的她非常美,整个人像在发光,美得让他恍神,心猿意马,完全听不清楚那嫣红唇瓣到底在说什么,只想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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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你确定你可以?不会再跟你那群狐群狗党鬼混?”不是她不放心,而是他太容易相信朋友,毫不怀疑他们居心巨测。
“府在背后说人闲话,我不爱听。”他们的品性他最清楚,是有点小奸小恶,嫌贫爱富,但本性不坏。
“不说就不说,你自个儿注意点,记着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要养家活口,不能像以前一样散漫,还没赚钱就先想着怎么花……”说多了,她自己觉得唠叨,不说,又担心他故态复萌,事事以朋友为先。
当个好妻子不容易,以前她只管谈生意、照顾茶圈,照看弟弟、妹妹和女乃女乃,凡事她说了算,自个儿做决定,不用顾虑旁人的想法,如今为人妻、为人媳,很多事她得深思熟虑,龙府里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等着看她这位少夫人有多大能耐把龙府打理得井然有序。
还有那个被宠坏的大少爷,老爷和老夫人都管不住的野马,她要如何将他驯服成良驹。
“得了得了,我是出去学做生意,不是和人拿刀厮蔽,你就少说一句,别让我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像没断女乃的娃儿。”知道她担心,他故意打趣道。
要说想成材,他自己也很心急啊,他想起那日她在书房放的话——
没干成一件正经事不准碰我。
唉!有他这么窝囊的丈夫吗?娶了个娇俏秀丽的娘子却不能碰,同床至今顶多只能搂搂抱抱,最多是偷亲几下,再来就没了。
他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怀里拥着香喷喷的妻子却无动于衷,又不是不行了。
好几次他都想先吃了再说,毕竟堂堂一个大男人还制伏不了区区小女子吗?
可是看到她眼窝下方的阴影,知道她不仅要管好龙府的大小事,当个称职的少夫人,不时还要关心娘家的茶园、茶庄,成堆的事情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他又不是禽兽,哪狠得下心来“辣手摧花”。
龙问云抵死不承认他怕老婆。她只是凶一点、悍一点,嗓门大一点,比他还不讲理一点点,哪有什么好怕的,而他只是基于好男不与女门,才给她面子……
为了履行诺言,他决定从经营酒楼下手,毕竟他有很长一段的时间都在酒楼混,应该比较了解,经营这样的店铺应该不难……吧?
不过他死也不能让妻子知晓他想合作的对象是谁,否则她又要闹得鸡犬不宁。
“官兄弟,怎么这会才来,莫非是和弟妹太恩爱了,起不了身吧!”
龙问云才抵达约定的地点,一阵调侃声就传进耳中,惹得面皮薄的人脸红。
“哪里的话,我是为了一个女人耽误正事的人吗?贱内顽劣,我狠狠教训她一顿才出门的。”他暗拭了冷汗,十分心虚地左右看看有没有妻子的眼线。
“是她教训你,还是你教训她?是说反了吧!你有好些时日没和我们紧紧了,听说是她不允许。”桑庸生讽刺他惧内,全然不像朋友会顾及他颜面。
他僵笑,装得若无其事。“娶了妻总要养家的,不能老靠我爹,这几天我在府里盘算着,看要做什么才能一本万利不蚀本。”
“所以你才终于想到我们,差人送信来要我们帮忙出点主意,看看哪里的地皮较便宜是吧?”东方无良忙接口,大鱼游进港,不捉对不起自己。
东方无良朝桑庸生使眼色,要他少说两句风凉话,态度好一点,不要像以前一样不知轻重,开罪“衣食父母”得不偿失。
尤其现在龙问云的妻子可是梧桐花城里公认最会做生意的女人,悍妇之名和经商手腕一样出名,若是她暗地里教了龙问云几手,他们想从中得利就难了。
“没错,在这件事上我只能信任朋友,你们见多识广人脉多,城里的大小店铺都熟,我需要有人居中牵线。”和人议价他还不上手,要边看边学。
“好吧,冲着你对朋友的义气,这个忙我们一定帮,你放一百二十万颗心,兄弟不挺你还挺谁呢!”桑庸生一副尽释前嫌的样子,豪气干云地拍拍他肩膀,表示兄弟的事他定会相挺到底。
龙问云一听,面露喜色,没瞧见对方眼皮垂下隐藏的讽色。“那我在此先谢谢两位了,事成之后必以重金酬谢。”
中介费,娘子说的,请人办事要给银子,客客气气地以利相诱,人家才会尽心尽力办事。
“兄弟谈钱多伤感情。我们是什么交情,还拿银子来羞辱人,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是不是看不起咱们这么多年的深厚情谊?”东方无良故作埋怨,怪他不把他们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