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打女人。
“他……他是变性,人……”她访视的个案之一。
“换言之,他喜欢男人喽!”他手背的青筋浮出,握着刀叉的力道几乎要将其折断。
看他怒气难消的紧抿着唇,岳冬希咽了口口水,装出一表正经的一神情。“被男人亲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是难得的经验嘛,李大导演也说过,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座断背山……”
“断你个头,宣传电影的噱头能当真吗叫只要不是他的喉结太明显,掩饰不了真正的性别,你还想瞒到底,说他不过是感冒了,声音沙哑。”他差点就被她骗了,还自觉对不起她,刚宣布交往就被别的女人强吻。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秦弓阳以红酒消毒,他漱了漱口又吐掉,想把口中的恶心气味给压掉。
亏他还特地陪她访视,一开门,看见一位妸娜多姿的美丽少妇,手里抱着可爱天真的小女孩,他还以为这是个单亲妈妈,客套有礼的颔首示意。
哪知“她”突然把女儿放下,毫无预警地冲到他面前,声线低哑地说了句“你好帅”,然后两条白得没血色的手臂便像猎食的脏蛇,紧紧握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上他。
包气人的是,他的正牌女友居然还捧月复大笑,只差没叫“安可,再来一个”甚至要他体谅寂寞女子的芳心,说“她”失去爱情的滋润太久,才会看见理想的类型就扑上来。
他一度相信她的弥天大谎,心想她都不介意了,身为男人的他就有风度点,当是国际礼仪。
等到要离开时,“她”又想来个吻别,第一次是意外,他当然不能纵容第二个吻的发生,开玩笑,他是陪女友来探访,又不是来“慰安”的,立刻伸手推开对方的投怀送抱。
谁知“她”不死心地抬起头想强吻他,喉间的“果核”明显可见,“她”是他的事实重重地冲击他。
他被一个男人吻了。
“他做过检查的,我保证他不是爱滋病带原者。”这下他总可以放心了吧!
“爱滋病带原者”秦弓阳眼角一抽,脸色十分难看。
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AIDS”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一向做好防护措施,杜绝不干净的病毒。
“那个……弓阳,你要不要把牙齿放松点,牙齿若是咬断,要再植牙非常耗时,又费事。”她给予中肯的忠告,听不听在他。
“我很放松,你没瞧见我在笑吗?”他现在只是热血沸腾,想杀某人。
她该不该告诉他,他现在的情况就叫做“咬牙切齿”?岳冬希敛下眼脸,藏住眼底笑意。“可是我听见磨牙声。”
“那是我笑得太开心,上下两排牙齿摩擦到。”他有度量,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你还敢笑,我不失手摔断你的小脖子你不甘心是不是?”
“所以我签下不平等条约,一个星期五天,持续一个月和你共进晚餐,好抚慰你受创的心灵嘛。”天晓得她有多忙,每天要处理的案子有多少。
社工人员严重不足,而社会事件每分每秒在发生,从家暴到虐童,未婚妈妈到独居老人,青少年易,迟缓儿照护,少年安置辅导与转介服务……
他们现在是一个人当十个人用,而且薪水普遍不高,若非凭借着一股服务人群的热忱,真的没几个人待得住。
“听起来你很委屈。”什么不平等条约,好处全让她占尽才来喊冤。
“不委屈,不委屈,我身在福中很知福,有免费的晚餐,我作梦也会笑醒。”
就不知道她有没有享福的命,她怕吃太好,消化不良。
“你过来。”他勾勾食指,似有话要说。
“干么?”不会趁机偷拍她吧?
“吻你。”他很需要抚慰。
“嘎!”
虽然他们坐的位置有屏风挡住,但是遮不住人来人往的眼光,秦弓阳一手托住她后脑勺,强横地吻住嘤咛出声的嫣红小口,舌头撞开编贝,长驱直入,恣意卷缠香髅软舌,绵长一吻几乎吞噬两人的呼吸。
吻毕,浓浓的喘息声令人生怕。
“我想要你。”
怔了怔,岳冬希微喘地摇头。“不行。”
“到我那里,我另有居所。”他暗示没有其他打扰的人。
她再次摇头。“我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我妈和女乃女乃会等门。”
“打电话回去报备,嗯?”他语气充满诱惑,指尖不住地撩拨她敏感耳垂。
她微喘气,神色娇憨。“家、家里人会担心,我不要他们睡不安稳。”
“那我要怎么办,你忍心放我孤枕独眠?”能看不能吃对男人是相当残忍的一件事。
“活该,谁教你要吻得这么激情,害到自己了。”他是自作自受。
“你不怕我去找别的女人?”他语带试探,看她包容的尺度有多宽。
闻言,岳冬希揽着义大利面的手为之一顿。“如果这是你的选择,趁我们感情还放得不深,分了吧。”
这点骄傲她还有,对男友百依百顺她做不到,如果男友因此偷吃,她也不会委曲求全,再喜欢一个人也有不能容忍的底限。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休想甩开我。”他狠狠亲吻薄情的唇,肆意踩醋。
“我的唇被你咬破了……”可恶的男人,力道也不会轻一点。
渴望得发疼的秦弓阳退而求其次。“不然晚一点我再送你回家,饭店订房很仲快。”
岳冬希的回答是,送他沾满西红柿酱的面条。
“冬希,这个被继父奸婬的个案你帮我顶一下好不好?我手上的案子实在太多了,我男朋友说我再抽不出时间和他约会,他就要换女朋友了……你帮帮我,千万要救我一命。”
“可是我自己也分身乏术……你看我手边的资料都堆到头顶了,不连续加几天班是消耗不了的,新案子又不断进来,我的熊猫眼说它顶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若是平常,她肯定是毫无怨言的鼎力相助,能多帮一个是一个,但自从身边多了个很爱跟她工作事宠的男人后,她发现原本不够用的时间更紧凑,一根蜡烛两头烧,她几乎快虚月兑。
那次在餐厅拒绝男友滚床单的要求后,他就和她杠上似的,每一次约会都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她,利用男性魅力迷得她晕头转向。
好几次她被他撩拨得差点把持不住,最后都是在紧要关头理智回笼踩煞车。
不过看在他忍得很辛苦的分上,她还是顺手推舟与他发生关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扬台风,水淹三尺高,构成无法回家的好理由--他顺理成章地把她吃了。
结果隔天他神清气爽,哼着歌去上班,而她却全身酸痛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休养恢复力气。
“你是缺乏运动,多做几次就和我一样精气神十足,还能上山打老虎。”某个将她吃干抹净的男人说的风凉话。
“冬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要是你这次不帮我,我真的死定了,你忍心看我的终身幸福毁于一旦?”眨着眼,她双手交握胸前恳求道。
“秀茹,我……”
孙秀茹不等人拒绝,急吼吼地将自己手头上的档案塞入她忙碌的手中。“万事拜托了,火星人一号,加油,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没必要支持她吧!她会过劳死的。
看着同事像只花蝴蝶翩翩飞走,脚步轻快无比,哭笑不得的岳冬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肩上的重量又沉了些。
不是她不愿分担别人的责任,而是她自己的行程早已做好安排,哪个时间到哪个个案家庭拜访,临时插进来的工作会打乱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