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干什么,借钱?你比我有钱,时间?我很忙,你闲得发慌自个找乐子去,别来烦我。”她是他的恶梦来源。
“小月月,吃炸药了吗?怎么一开口烟硝味十足,太久没给你惜惜了,你都忘了老朋友的温情。”啧!口气真冲。
“谁是你的老朋友,少来攀交情,我等会要开会,你可以挂电话了。”听到她惬意无比的嗓音,他整个人火冒三丈。
“哎呀!开什么会,老掉牙的借口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用,知你莫若我,你头上有几根毛我一清二楚。”可怜的小月月,被她逼得无路可走,所有能用的伎俩全用尽了。
夏桐月哼了声。“杜希樱,你没别的人可烦了吗?以你四海一家的海派个性,我相信会有不少人乐于当任你使唤的奴隶。”
“小月月,你对我好坏喔!”小时候的他比较可爱,好骗又好拐。
他一听她近乎娇嗲的埋怨,颈后寒毛直竖。“我绝不会再答应你任何要求。”
“我饿了。”电话那端的杜希樱语调软腻,似情人的低喃。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他恨恨地说,巴掌大的黑色手机差点被他捏碎。
“唉,你养刁了我的胃嘛!外面标榜米其林三星级的料理根本不是给人吃的,我最近好像又瘦了两公斤。”下巴都尖了,连照镜子也讨厌得不得了。
“……杜大律师,我不是厨师。”他的双手是用来测试高科技电子用品,不是拿锅铲。
“来载我吧!我在我们事务所隔壁的复合式咖啡厅。”这家店唯一的特色是烘焙得有点焦味的咖啡豆,研磨冲泡后的滋味很醇厚。
夏桐月勉强耐住性子问:“你的车呢?我记得你不久前才得意扬扬的炫耀那红色跑车。”
“噢!撞坏了。”真是太脆弱了,不堪一撞,她打算向经销商提告,赔偿她的损失。
“什么撞坏了,你……你到底在搞什么……”他气愤的扬高分贝,顾不得会不会引人侧目。
“没办法,前方的车子开得太慢了,我一时脚抽筋没踩下煞车,所以就撞上了呗!”砰的一声,她也吓一跳,以为赶不上法院开庭。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再吸,三吸……“请问你的时速几公里?”
“一百……”
“才一百?”他不信。
她轻笑。“让我说完,是一百九十八,快破两百,本来我想刷新个人纪录,可惜有人挡路,错失良机。”
“杜、希、樱——我真的很想把你掐死。”她活得不耐烦了,自个找死。
“嘿!你不先问我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你这没良心的冤家,亏我从美国一回来,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呵呵,听到他咬牙切齿的磨牙声,感觉好亲切,她真的回国了。
夏桐月发现她有气死人的本事,而他却只有被她吃得死死的分。“伤的是自尊吧!听你的元气十足,我看你还不够饿。”
“我要点菜……”她有好多好多想吃的东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冷笑。“有得吃就该偷笑了,蛋炒饭配蛋花汤,再来一盘番茄炒蛋。”
“我讨厌吃蛋……”她语气很委屈,像是二十七岁的女人身体内住了一位十岁的小女孩。
“我知道。”他忽地嘴角一扬,神清气爽。
“我恨你。”
意外地,夏桐月不怒反笑,神色一扫之前的不快,炯炯发亮的双瞳闪着一丝他没察觉的温柔。
第2章(1)
“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女人样,别整天想混吃等死,你是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所以你要吃光地球粮食做为报复吗……”
面对此生的天敌,表情不善的夏桐月就像唠叨的老女乃女乃,不断数落着斜躺在沙发上、跷高脚剔牙的女人。
他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很受不了的瞪大深潭般黑眸,希望不请自来的食客懂得自爱,别把他的容忍当成纵容,一个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她最好别不知分寸的一再得寸进尺,自以为掐着他的命门三寸便为所欲为,要不是看在两人认识快二十年的分上,他早就一脚踹她出大门,哪容得了她无孔不入的侵入他原本平静的世界。
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而这位行事乖张、不按牌理出牌的大小姐几时才肯放过他?
“小月月,你很吵耶!都快要跻身婆婆妈妈的行列了,要不要我摇旗呐喊鼓励你变性,还是颁面奖牌奖励你终于得偿所愿,咱们日后可以边修指甲边聊姊妹淘心事。”吃他一顿饭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剑眉一竖,俊容为之一沉。“不许再喊我小月月,别忘了我大你四岁。”
“有人长个不长智,人的智慧不见得与年龄成正比,别忘了我同年和你拿到毕业证书,夏同学。”同校不同科系,她用两年时间超修完四年学分。
杜希樱是所谓的天才,她对背的科目相当有一套,虽然不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程度,可是一本书看个三、五遍便可倒背如流,即便厚重如《六法全书》,她背来亦得心应手,少有出错,哪一页、哪一行皆能精确的指出。
语言天分更是为人所钦羡,不论是听说读写,只要给她那个环境,如放洋、游学……不出半年她便琅琅上口,字正腔圆没有奇怪口音,宛如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不过天才也有羞于启齿的弱点,她最弱的科目是数学,举凡三角函数、四则运算、统计,和数字扯上关系的东西她是一窍不通。
而夏桐月刚好和她相反,他最强的科目是数理,举凡各类算式与程式他一解即开,从不用太花费心思,但一碰上文科就没辙。
两人在这方面算是互补,只是不对盘的次数多过和平相处,除了学生时期偶尔的课业交流外,南辕北辙的个性形同火水,没有一回能平和落幕。
“早慧不代表你比别人聪明,而是你叛逆,受不了台湾的教育,因此逼自己用功,好早点离开枯燥乏味的学校。”她做每一事都有目的。
没有被揭穿的难堪,打了个饱嗝的杜希樱吐吐舌,十足的无赖女作风。“还是你最了解我,难怪我爱你如昔,舍不得丢弃对我掏心掏肺的御用奴隶。”
一听到奴隶两字,他的脸色难看。“都几年前的旧事了,你好意思挂在嘴边,拜托你千万别爱我,本人敬谢不敏。”
他不再是当年的单纯少年,任由她拐骗,搬出一堆令人听得头昏脑胀的法律条文,恫吓他少年犯罪判的刑罚有多重。
“偷柿贼。”
夏桐月横眉一瞪。“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吃完这一餐就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吗?”哼!他求之不得,省得整日被压榨。
“啧!学坏了,居然威胁对你情深义重的老朋友,你这种行为太不可取了,我唾弃你。”她下回偏要再上门蹭饭吃,他还赶她不成。
说赖定是有点过分,不过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对世事凉薄的她偏看他顺眼,没来由地,和他保持看似疏离却交心的亲密关系。
常常一个月见不到三、四次面,可一碰面就像是从未分开过,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旁人根本插不进他们自成一个世界的话题里。
究竟是吵架,还是小俩口的打情骂俏?外人看得一头雾水,朋友和情人难以界定。
“动不动就来讨饭吃,不管别人方不方便,这样的朋友不如没有,我随时欢迎你弃我而去。”他不想为了不值得的人犯下杀人罪,然后蹲几十年苦牢。
“呿!什么讨饭?真难听,我又不是乞丐。夏小月,我最近身体有些虚,你弄些参须红枣炖九孔,我待会带回去吃,九孔、鸡腿、老姜的材料我放在冰箱。”再不补一补她都要虚月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