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推下楼?”她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口。
羽田晴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罪行,反而得意的描述,“谁教她不肯把我要的男人让给我,还说宁可死也不要让他成为我的,我只好成全她了。”
本来表姐只是想作戏,她甚至还打了电话要夏大哥来替她收尸,然后装模作样的借酒浇愁,控诉夏大哥的冷漠无情,而她被表姐找来演劝阻她别轻生的角色,但她越想越不甘心,为什么她要成全表姐,明明她的条件也不差,两人一言不合吵起来,表姐因为喝了酒,力气敌不过她,拉扯之间坠了楼。
她则在夏大哥赶来之前逃离现场。
“你杀了她……”赵潆青开始有了害怕的感觉,毕竟羽田晴子的痴迷已到了病态的程度。
她阴阴地笑道:“你要自己跳下去,还是先在胸口开一枪?一样是死,我让你有选择权。”
配合得很好,主人的话一说完,尽责的佐藤朝赵潆青的脚旁开了一枪,浓浓的烟硝味弥漫,地下多了个嵌了子弹的小洞。
“你逃不过法律制裁的,何必自误误人?”她被逼着移动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墙边。
“至少没人可以得到他,他还是我的……”
蓦地,时间像凝固似的,话说到一半的羽田晴子动也不动地定住,她脸上表情不变,飘动的裙摆也固定在某个角度。
连风都是静止的。
“幸好赶上了,不然又会被某人骂我无能。”分秒不差,英雄式的出场。
“咦!你是……”好眼熟。
压低的帽檐一掀开,一张相当稚气的脸露了出来。“幸会了,织梦者。”
第10章(1)
咦!为什么这么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漫无边际,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层层黑雾似厚重的墙,让人寸步难行。
蓦地,黑暗中多了一抹光亮,一盏长脚的路灯在前面引路,它的微光下是一张清妍出尘的女性脸孔。
“女乃女乃,你的防护网也布得太缜密,存心想考倒你孙女吗?”
走了将近一小时仍看不到出口,薄汗微沁的赵潆青有些喘,她启动织梦能力,继路灯后又织就科幻片中才有的飘浮板,她坐在浮板上前进。
不过又过了许久仍不见尽头,她疲态渐露,取巧地画出一扇门,她在心里默念着想去的地方,伸手将门打开。
突然间,一道炫目的白光打向她双眼,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她睁不开眼,好一段时间才慢慢适应。
但是她一睁开眼,立刻被眼前的情景震住,高楼大厦林立,半空中掠过的不是鹰鸟,而是飘浮列车,人以漫步的方式在天空行走。
这是一座浮于水面的城市,底下是喷水的鲸鱼,色彩斑烂的鱼群优游其中,还有大海龟带着小海龟,热闹而缤纷。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也佩服女乃女乃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居然平空创造出如此虚幻的居住环境。
“你不该到这个地方来,快回去。”太胡闹了,不知其危险性。
朗朗晴空下忽然飘来一朵乌云,一名穿着牡丹绣花旗袍的女子从云中走出,阻挡她的去处。
“女乃女乃,我是特意来找你,想请求你一件事。”真的太久了,该是让自己自由的时候了。
“咦!你认出我了?”花样年华的女子渐渐变了模样,乌发染银,背微驼,斑斑皱纹老化了俏丽容颜。
迸雁玉恢复原有的容貌,是名七十有余的老妪,她察觉有人侵入她固若金汤的梦境,因此特来查看,没料到闯入者是她亲孙女。
“女乃女乃,我是受人所托,请你放了她的父亲。”就算不是为了别人,她也早就想到梦里见祖母一面。
“父亲?”她有些迷惘地眨了眨眼,身陷梦境太久,有时她也分不清何是真、何是假。
“一个名叫张家慧的女子,她要找回疼爱她的父亲。”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寻求织梦者的人,皆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想利用她的织梦能力发大财。
直到碰到容貌绝艳的超能力研究者,她才了解自己错得有离谱,误解了追踪者的心愿,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梦感兴趣,他们要的,只是一家团聚。
至于那个戴棒球帽的男孩,他叫“炎风”,是个能使时间暂停的超能力者。
之前,他便是利用暂停异能注射药剂到她体内,取出约十西西的血液样本。
“姓张……嗯,张……是张伟文吧!你要我把他放出梦境?”妥当吗?他可是整起事件的主谋。
“是的,女乃女乃,该结束了,当年害死父亲的人所剩无几,他们的下场都不是很好。”满凄凉的,受到妥善照顾的幸运者少之又少。
有人已经死了,有人遭到弃养,躺在阴暗污秽的安养中心,有的像张家慧的父亲,勉强用呼吸器维持生命,但再精良的科学仪器也阻止不了他健康上的败坏。
闻言,她眼神黯然的叹了口气。“就算我想放他们走,他们也不一定肯离开,你自己看吧!”
迸雁玉一挥手,眼前的画面转到室内,不见老态的张伟文意气风发地坐在豪华办公桌前,提笔批示公文,桌上立了个烫金名牌,写着“社长张伟文”。
而他大腿上坐了一个小女孩,他边办公边慈爱的逗弄女儿,一旁还有温柔美丽的妻子笑着为他送上咖啡。
不只是他,当年和他一起策划骗局的人全都位列高官,共同治理这座古雁玉创造出来的城市,他们不会老、不会死、不再有病痛。
有钱、有权、有女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是所有男人的梦想,谁舍得抛弃名利权势。
这便是古雁玉想给孙女看的,当初只是想困住他们的用意已经失控,随着越来越贪婪的欲念,她必须不断地编织更美好的远景来满足他们。
“爸爸……”
骤地睁大眼的赵潆青热泪盈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风采依旧的父亲抱着十岁的她开怀大笑,摇着波浪鼓逗她开心。
她从没见母亲那么妩媚过,娇媚地依偎父亲身旁,眼中满是崇拜和依恋。
“在他临死前的那一刻,我感应到他快死了,他作了个回家的梦,所以我‘越界’到他的梦里把他带出来。”一个做母亲的私心。
“越界”是把一个人从他的梦境带到另一个人的梦境中,这对织梦者而言是相当危险的行为,而且也不被允许,因为能力不足者有可能在中途迷失了,导致两人成为梦的孤儿,无处可去。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拭着泪,赵潆青泪眼婆娑地望着年轻好几岁的父亲。
“隐约有感觉到吧!毕竟他也是卓越的织梦者,他不提,我也就不说。”就让大家一起活在梦里,无忧无虑地过着幸福日子。
“女乃女乃,这是不对的,你不可以让梦与现实混乱了,在真实的世界里,还有他们该负的责任,以及数着日子等待他们的人,梦是要醒的。”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可是……”她无法扭转,梦编得越大越难以控制。
一时间,她竟也狠不下心毁掉亲手创造的梦境。
“不要责怪你女乃女乃,她是舍不得我消失,梦的结束也等于失去唯一的儿子。”
有不爱儿女的父母吗?她太爱他了,想用一生守护他。
“爸?”他怎么……
咧开白牙一笑的壮硕男子揉乱她头发。“青青,你长大了,爸都快认不出眼前的大美人是我缺牙的小心肝宝贝。”
“爸……你好吗?”
赵潆青想问问父亲过得好不好,梦里的他快不快乐,可是她问不出口,未语泪先流。
“哭什么,傻丫头?爸偷活了好些年也足够了,我作了很美很美的梦呢!”他一如生前的爽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