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像个老嬷嬷爱唠叨,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得很,再多的药也根治不了这一身老毛病,不过夜里好眠了些。”
“公主,你不要说丧气话吓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老天爷向来疼惜好人。”
侍香心疼着受苦的主子,两眼泪汪汪。
她涩笑。“哪天我若不在了,你就想办法回南烈国,我在床底下藏了一包首饰,够你变卖当回去的盘缠。”
天有不侧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必须为侍香做好打算。
“公主,我生气了,你怎么可以抛下侍香不管。”就算是死,她也要跟着公主。
“我……”她也不想,可是世事难料。
“我不会让你有事,天下之大,我相信总有个良医能医治你的病。”原来这就是实情。
“东方公子?”南青瑶惊愕地捂着胸口。
奥吱一声,东方珩推门而入,他信步走到侍香面前,端走她手上冒着白烟的汤药。“快喝,不准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你……你把碗给我,我自己会喝。”他怎么躲在门边偷听?
“我喂你。”从未服侍过人的太子殿下舀起一匙汤药,稍微吹凉才送到她嘴边。
“我不……嗯!好苦。”苦得舌尖全是那股难闻的味。
他轻笑。“有那么苦吗?瞧你像个孩子似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第5章(2)
“真的很苦嘛!不信你自个儿尝尝看。”她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像在撒娇,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东方珩当真尝了一口,入口的药味让他一拧眉心。“是很苦,下回我带山楂片让你去苦味。”
“下回?”她微征。
“你不会以为我只喂你这一回吧!到你病好之前,你的每帖药都由我亲自喂。”侍香这丫头肯定拿她没撤,还是由他亲自监督怕苦的她把汤药喝光比较妥当。
“东方公子,你不用费心,我有侍香照料……”一只长茧的长指抵住她唇瓣,不许她拒绝。
“叫我珩,还有,不必再身和翅来煎药,以后需要什么药材尽避开口,不论多昂贵,我都有办法弄到手。”
清风徐徐吹来,花香为伴,栽下的种子已发芽,细小的一抹绿意,煞是讨喜。
午后的金阳和照,整治完人质府官员的东方珩闲来无事,便在中庭舞刀弄剑,锻链体魄,增进武功修为。
在他一番小小施压下,南烈国公主及其他国家的质子生活明显获得改善,而总是欺压人质的陈启文也一反常态,对各国娇客相当礼遇,和善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东方珩还是无法放下戒心,他没忘记灯会那夜的遇袭,以及陈启文背后的主使者,加强自身的武艺有利无害,意外往往在最不设防的一刻发生。
陡地,有树枝被人拨动的细微声响,他目光一锐,软剑向前一递。
“谁?”
树叶动了动,一只手拨开椅树枝哑,一个男人缓缓地从树后走出。
“是我。”温润的嗓音似在笑。
“是你?”原来是他。
“可以把剑收起来了吧!剑对着我眉心,让人有饱受威胁的危机感。”他还没活够,不想太早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别在我练剑的时候出现,不然后果自负。”边说边领着他往暂对居住的厢房走去,他还无意暴露身份,自当小心。
“少些唠叨吧!太子殿下,你不晓得皇城内为了找下落不明的你已经人仰马翻了吗?”只差没把地给掀了,看他有没有藏在哪个地洞里。
一脸笑意的司徒遥玉说得悠哉,实则在心里埋怨太子太会躲了,让大伙筋疲力尽的上天入地,只为寻找安然无恙的他。
“你怎么查出我在这里?”关上房门剑眉一挑,他开口询问。
司徒遥玉叹口气,“我们在城郊分手,我想你若来回宫里,必定遇上些事,仍在城外徘徊,哪像小玄子病急乱投医,一急就请皇上下令在城内找人还封城……”
于是循线追踪,一户渔家给了他若干线素,他又在附近探问,最后听说人质府似乎出现些变动,有个神似太子的男子住进去。
“我便来瞧瞧,一探究竟,没想到误打误撞,真让我找着人。”这下不用担心太子出事,皇上也可安心。
东方珩哼了一声,“找到我值得开心吗?你只顾着抓扒手,我却差点遭刺客刺杀。”
“什么,真有此事?”他大惊。
“先不提这事,我修书一封你带去给小玄子,让他向皇上报个平安。”封城对百姓诸多不便,他亦深受其害,无法入城追查意欲谋逆的主谋。
很快的,他写好简短的家书,以蜡封戚,交由司徒遥玉带回皇城。
他没提日前遇险一事,只简单解释微服出巡,探访民情,目前安全无虞,勿寻勿念,择日返朝。
“你呢?什么时候回宫?”太子只身在外,总有些不妥。
“不急,我还在查一件事。”那事没着落前,他怎么也不安心。
桃花眼一眯,似在笑。“不是为了南烈国的大公主?”
司徒遥玉半带戏谑的话其实出自担忧,因为东皇属意的太子妃人选是端硕公主之女宁馨郡主。
不是说南烈国公主不好,而是少了政治因素,无利益可言,举凡历朝君王皆立本国女子为后,以防枕边人有异心,军情外泄,危及国本。
“你是大内探子吗?把我身边的人事物查得一清二楚。”他反消,不予以回应。
他唱然。“身为太子有诸多事身不由己,我以朋友的立场劝你一句:好自为知,你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
帝王路。
好友的关心让东方珩缓了神色。“我知道了,日后还得仰赖你的辅佐。”
其实他早在为以后铺路,司徒是未来宰相的不二人选,他舍新料进士曲琼华而向父皇力荐他,在于他相信好友的才能,他日登基为皇后,司徒必是他的左臂右膀。
“拜托,先别把话说死,我还想当几年闲云野鹤。”志下仕途的司徒遥玉最怕好友说出他的盘算,他对高官厚禄一点也不感兴趣,对政事更是视如畏途。
闻言,他笑得恶意。“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误交损发是你最大的错误,现在的局面谁不知道你是太子的人,若不入朝为官,你的麻烦只多不少。”
“你……”他当初怎会瞎了眼,把老虎当成猫了。
悔不当初呀!
“等等,不要开口,有人来了。”耳朵一竖的东方珩听到朝房门口走近的脚步声,他举起左手,阻止好友说话。
司徒遥玉的动作十分敏捷,敲门声一起,他立即转身跳窗而出,上了油的门板未再嘎咦作响,它由外往内被推开,来者只看到一道黑影飞快地横越眼前,一闪而逝。
“咦!我好像看见……”是猫吗?还是风摇动树叶的暗影。
大概是眼花了,最近常精神不济,嗜睡又易疲倦,老觉得心口微微抽痛。
“瑶儿,你在看什么,外头的风景有我好看吗?”东方珩闪身向前,挡住她朝外瞧的视线。
霍地,霜赛雪的芙颊染上红晕。“别再喊我的闺名,于礼不合。”
“可我偏爱低唤你的名,青瑶青瑶,青绿色瑶花,本国最娇艳的水中莲,只生长在长年积雪的高山上,沁骨泉水堰塞却终年常温天池里,是东浚国才有的罕见奇花。”他话中有话,意思是她本该长在东浚国,为他所有的一朵娇贵名花。
瑶花色绿,形如水莲,花形硕大如掌,三年结苞,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有异香,能传千里,只长在流动的雪触处,气温一唆便立即枯萎,连根溃烂成泥。
这是东浚国才有的国花,象征高傲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