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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魏均瀚从晚餐等到宵夜,迟迟不见陶蜜蔷出现,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
无故被放鸽子的他愈等愈生气,试着联络她,可是她手机关机,也不回电。饭店的人说她不到傍晚就拦了计程车离开饭店,但没说要去哪里。
接近十点钟,魏均瀚已经从生气等到着急,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突然失联,没半点消息。
十点二十分,他接到一通意外的来电,是赖国俊打来的电话。
丙然,出了大事,但不是陶蜜蔷,而是陶伟民傍晚因为心肌保塞被送到医院急救,紧急动了手术。
魏均瀚一挂上电话就立刻赶往医院,和赖国俊短暂交谈后,来到加护病房前,看到陶蜜蔷正坐在外头。
“蜜儿。”他在她身边坐下,听赖国俊说她从来到医院后就滴水未沾,买了晚餐给她也不肯吃,又不愿回去休息。赖特助担心她的身体会出状况,所以打电话要魏均瀚来医院一趟,顺便告知他上司住院的消息。
陶蜜蔷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别过头去,不发一语,无精打采。
他看到不远处有饮水机,走过去倒了温开水给她。
“来,喝点水。”他将杯缘凑到她唇边,直接喂她喝下,滋润她干燥的唇。
她喝完了水,还是静静坐着,望着前方的透明玻璃窗。
“蜜儿,别太担心,我听赖特助说伯父的手术很成功,情况也已稳定多了,他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他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理解她此时对父亲的病情感到担忧,但也怕她会饿到体力不支。
毕竟她白天忙了一天,下午回房应该也没休息多久就赶到医院来了,现在又整个晚上不吃东西怎么行?更何况她父亲人在加护病房,她就算继续留下来也无法陪在身边照顾他,不如先回去填饱肚子、养足精神,明天再来探望她父亲。
“谁担心他了,我是恨他。”她神情冷冽地否认,起身走向透明玻璃,望着病房里的父亲。
他走到她身边,看向她所看的……
“你看,他这人一向都那么自私,我都还没恨够他,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倒下去,躺在那动也不动……用这种方法逃避真是卑鄙。”她望着那个身边摆了几台仪器、身上插着一堆管子、脸上罩着呼吸器的人,冰冷的眼里有股忿忿不平的波动。
他看着她些微颤动的唇,拧紧的眉,读出她不满的情绪下还藏着更深的怨怼和伤痛,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心疼她明明受了打击却依然故作坚强的模样。
他温柔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想给她一些支撑、一点力量,希望自己能分担一些她心中的悲伤,让她知道身边还有他在。
“从小到大,他没有当过一天好父亲,更不是个好丈夫,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我妈都快病死了,他还是狠心丢下她到国外出差,而我妈却到断气的前一刻还喊着他的名字……”
她眼神空洞,喃喃地述说起对父亲累积多年的怨恨,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总藉口努力赚钱都是为了让她们母女衣食无忧,以后能过更好的生活。但那根本不是她们需要的!只有母亲那个蠢女人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被他哄了一辈子,痴心守候却从没等到丈夫承诺的长相厮守……
以前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她还曾经叛逆的跟着人去打架闹事,故意惹是生非,但每回出面来处理事情的都是律师。当她需要父亲的时候,他永远不在……
陶蜜蔷轻倚着魏均瀚肩膀,缓缓地倾吐了许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往事与怨叹。
平常她从不愿提起这些陈年往事,也不会轻易向人吐露心声。然而凭靠着那股温暖又沉稳的气息,她的心就像被触动了某处情绪的开关,在充满安全感的氛围里自然而然地摊开自己的心,放心地跟他大吐苦水。
他默默地倾听,不觉地将她搂得更紧,想包容她释放出的所有感伤,抚平她心中的每道疤痕……
她看起来不是恨,而是痛,这让他感到万般不舍,心如蚁噬。
“他欠我们的实在太多了,怎么可以就这样倒下?他应该要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挥霍他的钱,让我痛快地报复他才对。”她声音里有些颤抖,激动地埋怨父亲不负责任。可是当她看着父亲紧闭双眼躺在白色病床上,一脸虚弱,她的心里却又五味杂陈,有股说不出的烦闷,一片乱哄哄。
她转过身去环抱住他,埋首在他怀里,忽然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温柔、可靠的安慰,平定她内心躁乱的思绪。
自从母亲过世后,她就搬出家里的别墅,自己一个人住到饭店里过日子,再也没向任何人撒娇过,或是企望从谁身上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魏均瀚抱紧她,要她别压抑自己的情绪,感觉怀中的女人此时是如此脆弱与无助,害他的心也像要被揉碎一样地难受。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为何如此排斥爱情与婚姻,也解释了她喝醉酒那晚的异常言行,还有她坚持他立刻抛下公事和她去吃饭的原因。
不过,他会向她证明自己和她父亲不一样,不会让她再受一次母亲经历的苦……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她的发,更坚定了要爱她到底的决心,永远呵护这朵娇柔的蔷薇花,不会再让她为情所伤。
第7章(2)
“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难过。”抱了一会儿,她突然推开他,吸了口气,表情无比平静,甚至带点冷傲。
他沉吟了几秒,看着她似乎有点发红的眼眶……
“好,你最坚强、最乐观了。”一声无奈的浅笑,他很配合地不拆她的台。
这女人就是不肯示弱是吧。明明很担心父亲的病情,心里难过,却还强作镇定地装没事,真是狠心得很没说服力。
“走。”她倏然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
“我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肚子都饿扁了。”
半个小时后,陶蜜蔷坐在一家面馆里擦眼泪。
“可恶,这辣椒怎么会这么辣……”她皱着脸,吸吸鼻子,泛着泪光继续低头吃面。
“是啊,喝点汤吧。”魏均瀚把自己点的汤推到她手边,盯着她那碗只加了一小匙豆瓣酱的汤面,还真不晓得那么一丁点普通的辣豆瓣就会把人辣到流泪咧。他这碗乾面加了三大匙,也不过是咸了点。
“别哭了。”他拿了张纸巾帮她拭泪,瞧她连哭泣都要找个这么牵强的藉口,真是好强到让他有点想骂人。
罢刚不知道是谁说不哭的,现在却在这儿抽抽噎噎地吃着面,害他愈看愈不舍,心酸比胃酸多,吃下肚的东西都消化不良了。
“谁哭啦!是辣椒太辣了嘛……”她抢下他手中的纸巾,大力擤了鼻涕,死不承认心里的难受,因为她根本不想为父亲感到难过。
他没辙地叹口气,又抽了张纸巾给她。
是啊,会承认就不是他的蜜儿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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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陶伟民从加护病房转至特别病房,继续接受治疗。
棒天一早,赖国俊在医院柜台办完部分手续,走回上司的病房,远远地却看到陶蜜蔷站在病房外头徘徊,趁着护士开门离开时还伸长脖子朝门内探头探脑……
“小姐,董事长已经醒了,你可以进去没关系。”赖特助走近,亲切地跟她打招呼,请她入内,很高兴见到她愿意来探望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