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啦!总编大人,你明知道我最拿手的是影剧新闻,最讨厌和政商打交道,他们都太奸诈了啦!小人我没办法套出话。
“像上回玉女歌手金玉雯和周大议长的地下情,我不是写得文情并茂,丝丝入扣,你还赞誉有加,直夸我是报社之光,要大家学习我敢拚敢冲的精神。”
那几天的报纸销售量远超过香蕉日报,让全体同仁笑得嘴都阖不拢,直说她做得好。
胖嘟嘟的总编一只肥手往桌子重重一拍。“你还敢说,把人家的脸照那么清楚做什么?指名道姓的让人下不了台,你不晓得已婚的周议长以爱家爱妻爱小孩的形象赢得大众的爱戴吗?”
“就是不伦才有爆点嘛!不然他戴着伪君子面具不知要欺骗多少选民,我要为他老婆伸张正义,让偷吃的男人无所遁形。”老公在外偷吃,做妻子的永远是最后知情的人。
“苗阿慧呀!你是第一天出来做事是不是?照片要拍得朦胧不清,似真非真让人去猜测,文章里的主角名字要语焉不详,点到暧昧即可,不要害报社挨告。”报导中立,身家性命也要顾及。
“可是……”明明是他大力推崇,一字不改,原文刊出的,怎么又说是她的错了?
“没有可是,我说了算,你要知轻重,别往恶地里挖,哪天挖出条大土鳗,我可不一定保得住你。”他把丑话说在先。
老挖别人的八卦,迟早把名声挖臭了,再不知收敛,出了事他也收拾不了,否则怎会将她暂时调离影剧版。
周议长是何许人也,能让人一篇文章就击垮吗?
政治人物有他们一贯粉饰太平的做法,找老婆出来哭两声,极力为丈夫护航、“辟谣”,一再澄清夫妻的感情并无变化,一如往昔。
多么荒唐,丈夫在外偷情,身为高官夫人就得委曲求全,摆出泱泱大度的器量,硬是把照片中赤果相拥的两人说成不小心跌倒,刚好有床就顺便一躺。
明眼人都看得出发生什么事,但是当事人矢口否认,加上“贤淑”元配的宽谅,外人能说什么。此条新闻最后不了了之,但却得罪了财大势大的周议长,原本他还能背着选民和情妇偷欢享乐,此一消息流出,他连常去的酒店也不得涉足了,因为会有更多的狗仔盯紧他的一举一动,最后只能回家抱皮肤早失去弹性的黄脸婆。
“总编,我正在追一条大新闻,有关影后徐晓明和她已婚的情人……”只差一组照片为证了,她亲眼看见福态的大老板拥着年纪比女儿小的影后开房间。
“嗯!嗯!徐晓明呀!真是一条好新闻……”也好想得知内情的总编像便秘似嗯了两声,五官挤压成肉包子,但是……“先把你手上的新闻人物解决再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总编……”不能通融一下吗?不能偷偷模模的跟拍有何乐趣可言?
“不用紧张,放大胆去做,听说你和我们这次主题的受采访者很熟,套点交情就能交差了。”呵呵,人物专访又要创佳绩了。
“很熟?”谁呀?
苗秀慧连忙抽出纸袋内的资料,跃入眼中的人名让她大为讶异。
“什么,是他?!”
说实在的,耿仲豪这个人有什么好访问,外表斯斯文文的,看来像个带了点书卷味的知识分子,没什么让人觉得突兀的爆点,而且也没有混过黑道的草莽气息。
若说是前青鹰门少门主的另一个左右手、翔鹰企业三巨头之一的沙士泰,倒还能写上两笔,至少能问他一生杀过几个人,奸了多少良家妇女,造了什么孽,他一脸穷凶恶极的横眉竖眼样,活月兑月兑是坏人的最佳典型。
识人不清的苗秀慧将吃人老虎当成吃素的小白兔,先入为主的以外表评论一个人的好坏,没想过能在青鹰门一待十多年的男人绝非善类,若无一点凶残性情,怎会和其它两人结为莫逆之交。
擅长伪装的人最不容易看出本性,也最危险,潜伏山林的野兽都有着锐利爪子,瞬间夺命。
“听说你找我有事,连打了数通电话?”一贯的微笑,完全看不出一丝杀伤力。
“厚!你真的超难找的,还要预约,你那个秘书是不是暗恋你很久了,一接到女生电话口气就很冲,一直说你没空,还骂人呢!”真是的,她有那么饥渴吗?一副想扑倒男人的样子。镜片下的黑瞳一闪。“她骂了什么?”
“哎呀!还不是罗曼史小说上的那一套,叫我别靠你太近,不要借着高中同学的关系就想攀龙附凤,像我这种妄想钓只金龟的女人她看多了,别不自量力高估自己。”不能把大部份人的想法套在她身上,她目前是工作为上,朝她的理想迈进。
雹仲豪低笑出声,眸底却带了一丝冷意。“你何不顺她意,钓走我这只金龟,让她气个半死。”
看来又要换秘书了,学老大找个男秘书。
“才不要咧!”她摇着头,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要?”他一怔。
以他的条件,不乏美女投怀送抱。当他还是一名特助时,就有不少女人表示爱慕之意,明着邀约,暗送秋波,把他当成一夜风流的对象。
后来在老大妻子、现任执行长夫人于浓情的强力“建议”下,他由特助升任总经理一职,那些摆明有野心的女人更为积极,不时以各种魅惑的姿态引诱,以期得到他的青睐,进而进驻他空白的配偶栏。
“哎呀!我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是什么底我一清二楚,我没什么胆子你也明白,要是哪天你八百年前的仇家找上门来,我是该跑还是留下来替你挡子弹?”
前者嘛!太没义气,而后者呀!她真的不想太早死,要活着印证算命仙的铁口直断——福厚命长,多子多孙。
“跑。”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无辜受累。
“哈!你嘴上说得真好听,我要真弃你不顾,搞不好把我砍成七、八段的人就是你。”男人的心比女人还善变,说一套做一套。
雹仲豪笑声清朗,“我没那么暴力,你大可放心。”
“我干么放心,当你女朋友的人又不是我,而且我很庆幸不会是我。”看他温温吞吞的,应该不打女人。
“为什么,只因我有黑帮色彩?”她的想法令人百思不解。
饼去的不名誉早被杰出青年所取代,漂白的青鹰门更名为年收益超过百亿的翔鹰企业,大家只看到表面的风光,谁会注意曾有的黑暗面。
“拜托,你没那么喜欢我吧!何况我和前男友分手得并不愉快,现在是谈情色变,你别揭我伤疤。”她好不容易才痊愈,不想再找个臭男人气死自己。
“他动手打你?”他语气很轻,轻得让人感觉和他说话要小心点。苗秀慧怔了一下,忽地笑出声,“没有啦!他只是很不高兴的推我,害我撞到桌角肿了一块,不过他比我还惨,我用浓情教我的防身术回敬他。”
出身警察世家的浓情,不但在学时品学兼优,还精通各项武术,也因此她后来嫁给前青鹰门少门主骆天朗的新闻震惊社会,不过幸亏执笔的正是她苗秀慧,所以两人的结合本来可能被解读为黑白挂勾的联姻,在她妙笔生花之下,倒是让不少婆婆妈妈为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只是怕被人说她隐恶扬善,她只能以另一个名字发表这则新闻,否则在新闻界她早就名声响叮当。
想到那些高中时期的好友,苗秀慧笑得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