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害怕寂寞的,她也不例外。只是她强迫自己习惯,别空想不可能的事,人生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考试,考验人们适应环境的能力,她的路是前进的,没有后退。
“不可以说谎骗小朋友喔!美丽的公主,你让玫瑰花都哭泣了。”
动人又悦耳的低柔嗓音说着带了点德语腔的法语,一朵沾了露珠的纯白玫瑰送到面前,胸口一荡的杜立薇讶然地转过身。
哇!好耀眼的金头发,还有比地中海还湛蓝的双瞳,像阳光一样灿斓的笑容。
天哪,她不是在作梦吧!活月兑月兑是她最喜好的男人类型,从她编织的童话故事里走出来,背景是矗立两座尖塔的城堡。
很少害羞的杜立薇居然脸红了,丹凤眼更眯了,泛着股令人神往的东方风。
“我不是公主,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她不自觉地回以和他相同的语言。
男人忽然笑得更迷人,轻握她手心。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一位可以沟通的天使,你是我的女神。”
“我……我的法语不太流利,可能你会听得很辛苦。”她谦虚的说,两颊红得更像一颗苹果。他用德语说了一句赞美词,感谢上帝的慈悲。“不,你真是我的星空中,那颗最闪亮的星星,指引我走向幸福的国度。”
对于外国人夸张的表现方式,见怪不怪的杜立薇反而喜欢他们不做作的热情,勇于坦白,不拐弯抹角地说出心底的感受。
东方人太保守,什么话都往心里藏,故作忧郁要人猜,谁有工夫去研究别人在想什么,除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没人能真的了解另一个人。
坦诚以对才不用去猜,做人已经太累了,干么还玩捉迷藏,你捉我躲地,把人累个半死。
“好吧!这颗闪亮的星星能为你做什么呢?来自异国的王子。”她以戏谵的口吻回应。
杜立薇绝对猜不到,她口中的“王子”有多贴近事实,若是现任的比利时国王阿尔贝二世没有儿子,而金发亮眼的男人能顺利继承其父的头衔,他有可能是下一任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女孩子的幻想情人大同小异,不月兑高大、帅气、体贴,对女友专情,有点坏坏的也无妨,多金更是一大加分。
但是杜立薇更重视一点,那就是把她当公主捧在手掌心上,给她呵护,给她关怀,给她有当女人真好的感觉,那就完美了。
“我需要一双温柔的手,带我领会岛屿国家的美丽,与我共徜徉没有丑陋的世界。”海洋般深邃的瞳眸闪着最诚挚的邀约。
“我可……”正想说愿当他旅行时的翅膀,叫人气馁的现实如可恶的风拂过眼前,杜立薇想到排得满满的打工行程。
“立薇姊姊,我想吃热狗。”沉人人小脸臭臭的,直扯着她的手前后摇晃。
小孩子的直觉最敏锐,好与坏全写在脸上,心性单纯如白纸的小男生学大人皱眉,很明显地排斥连中文都不会说的男人。
“可是等一下你要吃晚饭了,要是吃多了外食吃不下正餐,辛辛苦苦为你准备饭菜的外婆会很伤心。”一根热狗要二十五元,太贵了。她不是没钱买,而是不肯买,锱铢必较每一分钱的去处,绝不流入小贩口袋。沉人人用力得挤大便似的,整张脸皱成包坏的包子。“我都吃得下。”“但是……”
不等杜立薇多做解释热食的卡路里含量有多高,已经很少闹脾气的小男生忽然任性地甩开她的手,两条筷子腿飞快地跑向对街。
也就是千旭大学校门口前,一排摆摊的摊贩。
见状,杜立薇哪敢多做逗留,惊恐万分的边追边做手势,让过往的车辆小心行驶,注意儿童。
“沉人人,你怎么可以……”乱跑。
“立薇姊姊,我请你吃铜锣烧和章鱼丸子。”两种都烤得好好吃,香得鼻子快跑掉了。
望着塞入手中的小吃,很想开扁的纤腕举了又放下,没得发火地叉起一粒章鱼烧往嘴巴塞。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有什么办法呢!她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他也不是不听话,只是嘴馋,没法向食物说不。嗯!真的好吃,这家A钱的黑店确实有两把刷子,难怪卖得比别摊贵五元,害她老买不下手,望摊兴叹,只能闻香过瘾。
满嘴塞满小吃的杜立薇根本被个八岁小表收买了,不用付钱的东西特别好吃,浑然忘却她理想中的情人长哈模样。
小人人作战成功,让看起来不像好人的金发男远离立薇姊姊。
但是,他的开心只维持一分钟。
“天使,你怎么能让你的无垢染上尘垢,请容许我用美食贿赂你,让你的美停留在我的眼底。”蓝眸深情地诉说甜蜜情话。
喔!多美的词汇、她的心都快随他而去了。“你要请我吃饭?”
“是的!我的维纳斯,请用你神秘的东方眸子看着我,让我感受到你的心跳声。”他轻轻掬起她的手,放在唇上一啄。
“不好吧!我们并不熟……”她假意矜持了一下,怕人家笑她不够矜持。
“相逢便是有缘,人与人交错的一刹那,主宰命运的神祗已将你、我紧紧拉在一起。”她是他通往天堂的钥匙,为他开欧充满瑰丽的大门。“你真是会讨人欢心!”她发出含羞带怯般的咯咯笑声。
“立薇姊姊,我忘了回家的路,你能不能带我回阿公家?”沉人人大声的一吼,深恐被迷住的女人回不了神。
“喔……嗯……啊……呃!等等,你不知道路,那你怎么来的?”红线村离这儿是不远,可是以一个孩子的脚程来说不算太近。
小手比着千旭大学门口十公尺高的风向球。“我看着它就找来了呀!”
“呵……真不知该夸你聪明还是笨。”她无奈的一叹,笑得无力。
“天使,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心急地想与你共度浪漫夜晚。”他忽地粗暴起来,捉起柔白小手就想将人带走。
忽觉不安的杜立薇以另一手按住他大掌,示意他停步。“我得先送他回去。”
金发男子眸中轻闪过一道阴色。“在我们国家,小孩子从小就要训练他独立,他是附近的小朋友吧?就让他试着认路,太过保护他反而对他不好。”
“可是……”
“来,你要狠下心,当推幼鹰下悬崖的老鹰,不让它学飞,它永远也飞不高。”他不会让任何事阻碍他,结穗的麦子就要收成了。
“我……”
正当杜立薇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偏冷的男音骤然扬起——
“放开她,阿尔梅里亚,她不是你该碰的对象。”
第5章
“什么叫她不是我该碰的对象?古板无趣的奥特堂兄,你可别用嫉妒的眼神虐杀我体健身强的,美丽的山茶花会因此凋零。”
奥特堂兄?
他们是堂兄弟?
可是不论外表、气质、举止谈吐,几乎没有一处相似,如此迥异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血缘上的联系,是有人搞错了吧?
满脸狐疑的杜立薇先看看发黑如墨的奥特,再瞧瞧发丝璨似黄金的阿尔梅里亚?福诺克斯,一个深黄玉色泽棕眸,一个深海般湛蓝瞳,完全兜不在一块。
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有过一段不愉快的摩擦,虽然彼此互看着对方,可是感觉不到亲人间的暖意和热络。比利时有三种官方语言,一是北方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五九的法兰德斯区,以荷兰语为主,一是南方的瓦隆尼亚区,人口占百分之一,说的是法语,另有一小部份族群则是德语。
而阿尔梅里亚此时说的正是荷兰语,他以为懂得此语的东方人并不多,故而改变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