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直截了当的开个数字,用不着猜来猜去。”泉武人不啰唆的拿出支票,准备填写一百万。
“一百块。”
拿着烫金钢笔的手顿住,他抬起充满困惑的眼。“是我听错了,还是妳真的开口说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常乐天笑咪咪地抽出他手中的支票簿,将它塞回西装口袋。“一百块刚好让我吃一碗七十块的牛肉面,还能奢侈一回的切些小菜,你知不知道我最贵只敢点阳春面加卤蛋。”
“妳要吃……牛肉面?”那是平民食物,他连碰都不碰。
“武人,我真的快饿坏了,肚子扁得前胸贴后背,再不吃点东西,你就得背我回家了。”她饿得没力气,只想吃碗热得烫嘴的汤面。
“常乐天,妳又忘了我说过什么……”没大没小,尊卑不分。
懒得用脑的常乐天忽地跳上他的背,一手捂住他的嘴巴,疯婆似地大吼大叫,“我要吃牛肉面,我要吃牛肉面,我要吃牛肉面,我要吃牛肉面,我要吃……”
“住口,妳要吃我就带妳去吃,不要再吵了。”脸色铁青的泉武人甩不下攀得死紧的她,只好一把拉开她捂住嘴的手,气恼自个儿竟然拿她没辙。
“耶"吃面了,我要加猪耳朵和海带……啊!你不要摇来摇去,我要掉下去了啦!”
于是,生平第一次,泉武人破例陪个疯女人在路边摊吃他从来不吃的平民小吃,但他没说出口的是,这种东西还不难吃,一点也不输日本的怀石料理……
第3章
“咦!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一大清早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秀色可餐的俊帅男色,叫人一天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只是,那张媲美“五星级美食”的帅脸上毫无笑意,让硬着头皮打招呼的常乐天单薄的肩头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心口当下凉了一半,和站在门口不发一语的泉武人大眼瞪小眼,迟迟不肯邀请他入内。
没办法,自从前几天泉武人找到她,并跟她说她的身世之后,过去得过且过的太平日子彻底崩垮,彷佛走山的九二一地震,倾刷而下的土石流淹到喉咙口,太多的改变叫她快没办法呼吸。说什么看不惯她村姑的模样,硬是要替她做一番大改造,从头到脚没一处放过,从全身除毛到美白大换肤,还用保鲜膜包得她无法透气,满身是汗地任人宰割。
这样还嫌不够,他叫人帮她做指甲美容,从修皮到磨肤,整得她哇哇大叫,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慢慢的磨出光泽……
她从没想过爱美的代价是这么浪费时间,什么也不做的躺在那边,一天就过去了。更可怕的是账单上的数字,她一看差点两眼翻白,当场吐出一缸血。
每天有数以万计的人死于饥饿,而他却大笔一挥,挥霍掉别人一整年的粮食!
她很难不良心不安,毕竟她过了二十几年的穷日子,没饭吃的难受她最清楚,她曾饿到喝开水充饥,所以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花钱方式。
“妳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嘶嘶嘶……那、那个武人,我今天很累,可不可以……”她露出浑身疲累的可怜模样,意图博取同情。
“不可以,还有妳不是马,以后不许发出奇怪的单音,再提醒妳一次,在辈份上我是妳的长辈,不可直呼名讳。”泉武人严肃的说,他相信天底下没有教不会的庸才,只在于用不用心。
“别这样嘛!武人,你就当放牛吃草,反正我是扶不起的阿斗,大家各退一步,乐得轻松嘛。”从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常乐天硬是跟他鲁。
她不是自暴自弃,而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她很清楚,何必为难大家跟她一起痛苦,她真的没当淑女的命嘛!
“这种没志气的话妳也说得出口,看来是我对妳的要求太松了,才让妳认不清自己的本份,以为要当泉家千金是件简单的事。”泉武人蹙眉,她太放纵自我,不求上进了。
“我又不想当泉家千金……”她小声地咕哝着,话语不轻不重地飘入泉武人耳中。
他脸色微变,“由不得妳不当,妳最好给我乖乖地认命。”有多少人巴不得和她交换,抢着当泉家女儿,她竟然弃若敝屉,简直是不知好歹。
“哎呀!武人,你别这么严肃嘛!我爷爷有你就够了,干么拉我去凑数,要是我的不成材反而气死他老人家,我们不是显得很不孝。”她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免得背上逆伦罪名。
“叫我叔叔。”泉武人忍着气,英俊的脸微微抽动,脸色呈现暗褚色。
不理他,没听见。“武人,我们去约会好不好,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园。”
银牙紧咬,忍耐,再忍耐。“我也没去过,那种无聊地方不值得去。”
他没有童年,打他懂事以来,便是日以继夜的学习,泉新之助对他的安排是国际化的,他身边没有同年龄的孩童陪他玩耍,围绕在他身边的全是思想匠化的大人,只管激发出他的才智,从人文知识、地理历史到音乐艺术,还有各国交际礼仪和应对都要懂,而骑马、射箭、剑道、球类更是平时的运动项目。
他的时间整个被填满,没空拨出闲余做些无益日后发展的娱乐,即使他现在已经二十九岁,精通七国以上的语言,他仍得不断的充实自己,才能立足于金字塔顶端。
“偶尔当一次小孩子有什么关系,我真的好想好想坐云霄飞车,和情人卿卿我我地在旋转的咖啡杯里依偎。”她说得好不浪漫,满眼冒出许多爱心。
泉武人咬着牙推开她靠过来的脑袋。“别太过份了,我可不是妳的情人。”
“假装一下嘛!你没看见我眼里满是对你的迷恋,随便爱一爱就好。”她不死心地缠住他的手,又想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宽厚的胸膛。
“我对感情从不随便。”她到底想胡闹到什么地步,存心想逼疯他吗?
常乐天开心的鼓掌,“好呀!好呀!那我们认真地谈恋爱,你牵我的手,我们手心交迭,永远不分开。”
“常乐天,妳没有羞耻心吗?”他大力甩开她的手,一双冷厉的眸子射出寒光。
“有呀!可是遇到我喜欢的男人时,它就不知溜到哪儿冬眠了。”对于感情的事,她比谁都勇敢,不怕受伤地勇往直前,把挫折当成爱的补品,即使一次次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依然笑颜不减地迎接下一次恋情。
“妳……”她根本是脑筋有问题的怪物,思想逻辑全非正常人所有。
“小天呀!妳在跟谁说话?”老迈的嗓音从屋里传出,夹杂着两句咳嗽声。
“阿嬷,是帮我们修门的武人啦,待会儿请他再看看堵住的洗脸槽。”她回头扮个鬼脸,露出不用白不用的贼笑。闻言的泉武人脸黑了一半,恶狠狠地瞪着看起来笨笨的,却老是算计他成功的“小侄女”
“是武人呀!快请他进来坐坐,我刚煮好一锅地瓜粥,一起来吃啊。”人多才有生气,平常家里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太冷清了。
常乐天挤眉弄眼地看着他,“听到没,香喷喷的地瓜粥,我的最爱,你不可以拒绝阿嬷的好心。”
她怕老人家想太多,所以没有跟外婆说泉武人的身份及来意,只说他是她新交的朋友。
泉武人蹙眉不想进去,他对什么地瓜粥没兴趣,他是来抓她去上课的。
她才不理他,半拉半扯,把这个别扭的男人拉进屋子,还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又是拿拖鞋,又是帮他月兑掉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