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平时不相思,不知相思苦,一知相思苦,宁愿不相思,几度暗思量,宁愿相思苦。
张骞南脸色微凝,“昕我一声劝,此时不宜见贝勒爷。”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拖着不适的身子来到京里,为的就是寻得情郎,他却出言劝阻?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只怕她会肝肠寸断,承受不起。
临门一脚被倒打一耙,她相当不快。“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元真不说,你也不提,只说有事便打算搪塞了!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晓的?”
她不喜欢这种瞎眼模象的感觉,好像走在雾色浓沉的迷宫里。所有人皆知晓出了何事,唯独她蒙在鼓里,暗自模索。那真是叫人气馁,也非常不舒服,打心底难受起来,似乎她所坚持的爱其所择是一场闹剧,荒谬而可笑。一丝丝焦虑微浮,陶乐梅伸手轻握藏在怀中的盘龙玉佩,那是元真留给她的信物,她用力握紧,感受着温润玉质,稍稍稳定浮动的心绪。
“宫中的事。”他不便直言,“宫中的事……”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还敢问吗?
她只是一介平民,离皇宫内院是何等遥远,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勇气来到这个贵气冲天的天子居处。
思及此,她难免犹疑了,心中萌生退缩之意,以她粗鄙村姑的出身,能配得上衔珠叼玉的贵胄世子吗?
肮中忽地一动,脸色欠佳的陶乐梅微微一讶,露出娇婉慈辉。她含笑地抚着微隆的肚皮,顿时静下心,多了一丝遭遇危难也不退却的坚韧。
她还有孩子,为了他,她绝不轻易放弃,桃花村的女人岂会受点挫折就畏缩不前,她的凶悍和泼辣可是全村出了名,谁敢让她的孩子没了爹?
“陶姑娘。城西有座小宅子,占地虽然不大,但环境十分清幽,适合你休养身子……”连日来的疲累,她怕也撑不住了……鲜露情绪的张骞南头一回眉宇浮忧,她举起手,阻止他往下说。
“张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敬重你的为人,我也把自己当成是你妹子,你真忍心瞒着我,不肯坦然告知?”
“……请不要为难属下。”他恭敬地退后三步,谨守尊卑之分。
一路上随侧相护,日夜相处,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困她处处体恤和关心给融化。何况他并非真的心硬如铁。
这一个多月以来,张骞南渐渐地和他护送的小女人发展出亦兄亦友的关系,她不畏辛劳的坚强和毅力,以及从不喊苦喊累的韧性,深深叫他动容。
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样挺着肚子,长途跋涉的寻找爱人,不怕艰难地勇往直前,大而无畏的精神如同大漠子民,不知恐惧为何物。
在他心底,对她是有几分敬意和不忍心,更同情的际遇,但是他真的无法给予祝福,汉满两族的阶级森严,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甭女如何能立足权贵?
他始终忧心一件事,从出发那日到今时,他不只发了十封书信至端亲王府,可一直收不到回音,他想若非其中出了状况,便是贝勒爷变心了,不再心系佳人,那她该何去何从呢?而且还有个呼兰格格,这女人招惹不起,在事情尚未明朗前,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能拖且拖,一切静待他回府探问过再说。
“我只是想找我孩子的爹,有那么困难吗?”
眼见他的推托,陶乐梅动怒的说道。
非常困难。张骞南在心里回答。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我自己去找。既然到了京城,我就不信找不到端亲王府。”她气呼呼地拉着周恬玉直往前走,不顾她嘟嚷着玉戒有多美。
“陶姑娘”他无奈地低叹。
“不要理我,我很火大。”她气得快步直行,面色苍冷生汗。
“前面是个死胡同。”除非她想撞墙。
她狠瞪了一眼,又转进左侧一条巷于。
“陶姑娘……”他无力地又再一喊。
“不是跟你说,不用管我了吗?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今而后我不会再麻烦你。”她说的是呕气话,多日不见的思念快逼疯她了。张骞南苦笑地拦下她,“你走的这条路女子不宜。”
“说什么鬼话一有什么路是男人走的,女人不行?”分明欺她是外乡人。
“花街柳巷。”
“我管他什么花街柳巷,本姑娘就是要闯一闯……等一下,你说那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蓦地,她脸一红,窘然面讪。
他一点头,表情僵冷,“端亲王府正门该往这边走,跟着我吧。”
算了,与其任她乱闯乱逛,万一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他只得赌一赌。
张骞南被她的固执打败,莫可奈何地走在前头引路,他希望自己一时心软的决定没错,要不然只能一死谢罪。
辟道上,人马渐稀,巍然矗立的大宅雄伟壮阔,两排兵卫站在石狮前,威风凛凛的戍守岗位。
突地,有一道衣着艳丽的身影怒不可遏的走出朱漆大门,一鞭子挥向身后伺候不周的侍女,又觉得怒气难消地抬起腿,一脚踹倒面容清秀的小太监。
八成是受了气,心有不甘,不论看谁都不顺眼,一名背着孩子的妇人哄着啼哭不止的稚儿打她面前经过,她竞觉得吵,手中马鞭再度举高一“喂!你想做什幺?”不知死活的陶乐梅冲上前,一把夺下鞭子,看得阻止不及的张骞南冷汗直冒。救人为先,谁还管得了应不应该,尤其如今自个有孕在身,感同身受的缘故,她更在意那对母子的安危。
“哪来的贼奴才?胆敢与本格格作对,你嫌命活得太长了是不是?”气得涨红脸的呼兰格格一脸跋扈,一见有人向天借胆的多管闲事,气恼的用力一推。
“格格……”踉跄一步的陶乐梅幸好有张骞南及时托住腰。才不致跌跤。
她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挂匾,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端亲王府,当下愕然的想着,这名自称格格的年轻女子从王府出来,想必是元真的妹妹,她的气势和派头真像皇家出身的娇娇女。
随即她有了错误的领悟。若对方真是元真的胞妹,不就是她未来小泵?那她该不该卖她个面子,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令其难堪?
可是这位格格的骄蛮性子又叫人看不下去,她不仅打了下人,连无辜的路人也不放过,要是无人管束、纵容成性,岂不是让更多人受害?
陶乐梅最见不得别人仗势欺人,她可是过来人,施暴者就是她身侧那位芳邻,致使她无法忍受恃强凌弱的行径。她吸了口气,准备教训胡作非为的“小泵”只是,她还没开口,呼兰格格火辣辣的一巴掌竟先挥向雪女敕芙颊“你……你怎么动手打人……”天哪一好大的手劲,她的脸八成肿了。
响亮的巴掌声大得令人心惊,别说没有防备的陶乐梅吓了一跳,就连周恬玉也吓得不敢东张西望,瑟缩地躲在高大的张骞南背后。
“打你又怎样?本格格看你碍眼,一身土里土气的土样,让人瞧了心烦。”连根银钗珠簪也没有,俗气得叫人倒足胃口。
无缘无故挨打,陶乐梅的火气也升上来了,“你又好到哪去?又是金链子,又是银镯玉戒的,披披挂挂不下数十样,活像花枝招展的母孔雀,你就不怕被抢呀!砍了你一条手臂挖你一颗眼睛?
扒光你的衣服丢在暗巷,任你自生自灭,你看起来活月兑月兑就是一头不抢对不起父老兄弟姊妹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