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二少,你到哪去了?你说要拿酒请我,是跌到酒缸了是不是……妳?风紫衣,妳怎么回城……”女子张着嘴,迟迟阖不上,跟刚刚祁天欢被“鬼”吓到的样子有得比。
风紫衣微微挑眉,笑看抱着字画的女子。“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妳,妳不是该在玄武城『铁口直断』,为众人排忧解惑吗?江、小、鱼。”
“啊!这个是……呃……呵……任何行业都有风险,所以……妳知道的,有银子赚的事我一向不放过……”冷汗直冒,偏偏她两手抱着字画,没手擦汗。
“不放过?所以我家二少爷是妳不能放过、让妳捞银子的肥羊?”她要敢点头,一盘干烧小鱼就要端上桌。
抽了口气的江小鱼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是祁城主要我帮着看管他。”
“祁天昊?”她要笑了,这江小鱼说谎都不打草稿。“对了,他说府里没大人,没人管事,所以眼眶含泪,非常诚心诚意的上门请求,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喂!妳太没礼貌了吧,人家说得正起劲,妳居然打哈欠?!”太不捧场了吧?
风紫衣佯装如梦初醒的模样。“咦!妳喳呼完了呀?我看妳这会说会演的资质,挺适合去当说书先生。”
“妳不相信。”她鼓起腮帮子,“小玉姑娘,妳不是说妳身世可怜,要被卖进青楼,所以上我这来躲避债主?我才说要请妳喝几壶好酒,怯怯寒。”祁天欢眼一瞇,盯着方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玉姑娘”一副被冤枉的样子。
没办法,他虽聪明一世,但只要漂亮姑娘一哭,他就没辙了。
“我说的是……”
“怯寒?现在都什么天了”风紫衣刻意抬头看了看天,很不给面子的嘲讽,“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看对方小泵娘娇俏,一个看对方大少爷好骗,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这两个会凑在一起,还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好笑!反正两个都是擅长骗人的骗子。
“我……我哪有被骗?”
“我……我哪有骗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互相瞪了彼此一眼,似乎觉得是对方的错。
“没有骗?妳手上这是什么?”风紫衣往她鼻头一弹。“这回赚了多少,要不要我帮妳算算,吃亏了可没得讨。”
“我……”被拆穿目的,江小鱼不悦的埋怨,“妳为什么会回来啦,祁……呃!佟城主肯放人吗?”
“佟城主是不放人,但祁城主管不住我,他们只好由着我做主。”她的双眼带着审视,直勾勾盯着江小鱼。
看来,这只小鱼儿似乎知晓不少内情。
“是吗?他们怎么可能……”一看对方脸色没变,她皱了皱鼻子问:“紫衣姑娘,妳是不是发现他们其实是……”
“同一个人。”她接道。江小鱼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此事不是由她嘴里泄漏出去的。
“看妳的表情应该早就知道了,是吧?”见她脸色一僵,风紫衣狠瞪了她一眼,“这笔帐以后我们再慢慢算。”
“紫衣,她偷字画,怎能轻易放过。”祁天欢连忙落井下石,为自己被骗扳回一点面子。
“什么字画……”她后知后觉地看着怀中之物,接着脸色一变,全往地上扔。
“什么偷,说的真难听,我只是听说曹国丈在找一张藏宝图,才好心的帮你们先把所有的画拿走,这样他就找不到了。”
瞧,她多有远见,先一步偷……呃,是拿走,祁府的宝藏才不会落入奸人之手。
“妳怎么知道藏宝图的事?”她就不信真是她指指算来的。
江小鱼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当然是祁天……唔……唔……”未完的话,全让祁天欢的手挡住,只剩两只手能挣扎。
“当然是她祈天卜卦问来的,真的好厉害啊!”如果让紫衣知道江小鱼一说缺钱,他就连忙说出祁府多的是钱,还泄漏了马上就有宝藏能挖,可以分她一点的事……不行!如果让紫衣知道,他不可能活过今天晚上。
“……唔……”用力拧了行凶的手一把,江小鱼终于重获自由,“其实你们要感激我才是,要不是我脑袋灵光,懂得把画藏起来,要不然,现在曹国丈肯定得意地大笑,数银子数到手软。”
这下她成为祁府的大恩人,就算不偷,他们也理应分她一份,呵呵——想起来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翻了个白眼,风紫衣赏她一个爆栗。“借问,妳认为这些画哪一幅看起来像藏宝图?”
“咦!难道我拿错了?”不会吧!那她辛辛苦苦一幅一幅的从墙上拆下,不就落得一场空,亏她这么劳累。
“如果是妳,会把藏宝图挂在墙上吗?”
闻言,江小鱼立即说道:“当然不可能,谁会笨得让人看见……”啊!她做白工了。“待会记得把画挂回去,少一幅我扣妳一百两……”说着,她的视线转回不敢出声的祁天欢,“还有你,如果她少挂回去一幅,我就扣你两百两。”
“为什么我就……”两百两?但他没敢抱怨,已经被一双厉眼盯得发毛。
江小鱼不屑的看了那没用的男人一眼,还好她不是祁家人,不受管辖,她不服气的问:“等等,妳不是说这些画不值钱,那干么要扣银子?”
“和黄金千两的佳作一比,区区百两哪值得一提。”说到这,江小鱼这骗子还真没眼光,不晓得偷好货。
“什么——黄金千两……”江小鱼用力一吸涎沬,大口一吞。“呵……紫衣姑娘,府上缺不缺丫鬟,我刚好想谋个差事……啊!祁天欢,你干么踩我脚?人肉做的会疼你知不知道,又不像你皮粗肉厚。”
他看起来就像被风紫衣揍过很多回的样子。
被推了一下的祁天欢不但不气恼,还一脸做作的拉起她的手。“不小心踩到的,我替妳呼呼……”通常被他一调戏,一般的姑娘不是羞得手足无措,就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绝对不要这骗子也进来祁府!
不料,江小鱼可不是一般姑娘,狠狠揍了他两拳,她才收手,“呼你的头啦!我痛的是脚,你眼睛有问题啊,模我的手做什么。”
“脚痛……手就会痛……一样痛……”好痛,居然有两只手同时往他身上招呼。
“天欢,想吃鱼是要付出代价的,想想你的莺莺燕燕。”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家伙既风流又下流。
“什么莺莺燕燕?”他不认识叫莺莺、燕燕的,他爱去的那家花楼,姑娘们都以花为名……“啊——对了,我差点忘了,藏宝图……有人去找藏宝图,藏宝图要被拿走了!”
哎呀,这不能怪他,被江小鱼一闹、风紫衣一打,他差点忘记在会见江小鱼之前,他本来是在跟踪一个鬼鬼祟崇的人,不晓得“那人”找到东西没?
风紫衣惊呼一声,“什么?”一听见藏宝图要落入贪邪之辈手中,“死而复生”的风紫衣拉高累赘的裙襬,小腿一迈,快步的朝书房疾奔而去。
祁天欢、祁天喜、江小鱼也跟在后头追,几道奔跑的身影如色彩斑斓的蝴蝶,忽地从花间草丛中溜过,留下一抹炫丽光影。
途中遇见的祁府下人,一个个惊恐不已的睁大眼,抖如风中落叶,贴着墙不敢动弹,以为死去的人儿放不下祁府,又回来瞧瞧。
“二夫人,妳在找什么?要不要奴婢替妳找找?”风紫衣才踏过门坎,便见书房中一片混乱。
“不用不用,出去……”方涓心原本以为是哪个不识相的下人,但才开口赶人,又觉得声音熟悉得教她心里发毛,便缓缓转过头,不料一看见门口的人影,只差没吓死,她颤抖着声音,“……妳……妳……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