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的手才一碰到金钗,一根细长的柳枝便往她手背一挥而下,她吃痛的一缩,顿时和到手的银子失之交臂。
“小姐,妳要是嫌金钗太重让妳肩膀酸疼,跟奴婢说声便可,何必交代外人?”在外,至少她会叫声小姐。
不见人,先闻声,只见祁天喜一听清冷如玉的嗓音,粉女敕小脸刷地一白,水亮明眸染上惊色,随即像犯错的小孩,头低低的不敢抬高,十分迅速的将金钗插回发间。
“紫……紫衣,妳对完帐了呀……”她声如蚊钠,就怕遭骂。
“还没。”拨了拨发,撩向耳后,风紫衣噙着薄笑,深深看了小鱼儿一眼,对方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但小姐缺人拿金钗,紫衣怎能不效劳?”还没?祁天喜吓得浑身发抖,这回她运气不好,紫衣对帐的时候火气最大,旁人最容易遭殃。
她急忙笑得讨好,希望母老虎饶过自己,“呵呵——这金钗不重了,紫衣咱们回府吧,妳累了得多休息。”
风紫衣笑了,却比她生气的模样更叫人害怕。“那不成,不是还有个让人打心底怜惜又同情的小鱼儿姑娘等着用银两吗?紫衣可不好坏了小姐大善人的名声。”
一听那讥讽的声音,小鱼儿跨出的左脚忽然重得像生根似的,拔也拔不起来,背脊发凉地转过身。
“紫……紫衣姑娘,我有急事要先走,不陪妳多聊了。”怀里捧着五十两银子,她只想着该往哪里跑才不会被逮个正着。
“慢着。”一根柳条横在小鱼儿面前,她可没打算让对方好过,毕竟帐没对完、她可是一肚子火,“妳的债主不是在这儿吗?妳能跑哪儿去?我家小姐银两又带不够,不如大伙儿帮妳想想怎么还清债务。”
“不……不用了,呃,接下来我会自个儿想办法,不劳妳费心。”她用力踢了一脸凶样的男子,要他别像个傻大个,杵着不动。
看她想走,风紫衣状似热心的握住她的细腕。“不必跟我客气。对了,陈家老爷丧偶已久,三个没娘的孩子好让人心疼,我想与其回家继续让妳继父欺负,不妨考虑嫁个好男人、聘金方面好说,定能一次还清所有赌债。”
“什……什么……不、不是吧、妳要我嫁给那死了三任妻子,传闻克妻的陈书呆?”
小鱼儿吓得脸都呆了,风紫衣则是唇角上勾,笑得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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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城今日怪象多,敞开的城门向外望去,只见官道上两马一驴慢慢靠近,行人纷纷走避,让出一条路,
两男一女身影逐渐放大,蹄声嗟缝的进了朱雀城最繁华的市集。
“朱雀城里美人多,生来千娇又百媚,腰肢纤细掌中握,口吐兰芷香气。来,哥哥瞧了心花开,眉笑眼笑呵呵笑,美酒一杯醉花前……”金准之乐得自编小曲哼着唱,尽避五音不全,他仍一点都不在意。
“大哥,你能不能正经点?至少多学一点祁大哥的稳重。”棕马上的金灵灵娇声斥责,颇以自家兄长为耻。
梳着飞燕发型的金灵灵芙颊生泽,两条垂下的发辫系着流苏,迎风一吹飘向发后,煞是妍-丽迷人,吸引不少路上男子的视线。
“啧!女生外向,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可怜的大哥疼她如命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得准备丰盛嫁妆送她出阁。”感慨呀,歉吁呀,亲人不如夫婿!
“你在胡说什么,疯话一堆,我不理你了。”她脸一撇,懒得跟他争,要不是现在在大街上,她还想送他一记白眼。
金准之一见妹子不高兴也不在意,照样嘻嘻哈哈对着隔壁黑马上的男子打趣。
“兄弟呀,娶妻当娶贤,我这妹子是没哈美德,我可没脸推给你。”
“你又胡说八道!”闻言的金灵灵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生怕黑马上的男子误会,以为她跟兄长说了什么。“为兄哪里胡说了?在玄武城的时候……”
“金准之。”黑马上,面色冷峻的祁天昊沉声打断好友未完的话,就怕他话多的个性误了事。
不过才三个字,就能让金准之听话的闭嘴,搔搔头,“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么?你不是急着回府……瞧,他们在干么?”一瞧见前面有人潮聚集,他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要驱驴往那儿去。
“别管闲事,你这一路上揽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低沉的嗓音发出警告,不希望又让他耽误时间。
闻言,金准之一脸无赖样的呵呵笑。“看一眼就好,我保证不会惹是生非,给你找麻烦。”
开玩笑,他生平最喜欢的便是凑热闹,哪儿人多就往哪里挤,倒也不是想做英雄,就是想找找乐子,这次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信用是给有人格的人说的。”这家伙就是不断惹是非,才会一再延后他的归期。
金准之讪然一笑,一点都不以为意,“就看看,不久,一会就好!”。他嘴上安抚,动作可没停,继续让驴子往人群靠,没管好友的制止,身子一跳落地?就往人群里挤。
一挤进乡亲父老围着的圈子里,金准之就看见一身粉紫衣裳的姑娘扣着另一名姑娘的手,那名姑娘眼神惊恐,眼角还挂着泪滴,他一听人群里的人话说一半,就猜是这紫衣姑娘的错,连忙见义勇为。
“这位穿紫衣的姑娘,人家为父还债已经够可怜了,妳何苦落井下石、逼良为娼,硬要小泵娘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自以为风度翩翩约他转着手中玉笛,满面春风地出言英雄救美。
“落井下石?逼良为娼?”风紫衣抬头一瞥,只差没笑出口。这是哪来的二愣子?搞清楚状况了没有?
“就是说,妳瞧她哭得多伤心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妳放过她,妳还一副非要她嫁人不可的模样,妳有没有同情心啊!”
眉一挑,风紫衣忽地笑得和善,放开了小鱼儿的手,不过她周遭的百姓却一个一个往后退,包括祁天喜和她的丫鬟玲珑、妍儿,只有金准之还自诩是英雄的往前踏一步。
“既然公子为她出头,小女子也不好多做为难,那你就好人做到底,这姑娘的债务有劳公子了,此后,我断不会再逼她嫁人收聘。”紧笑盈盈,她抬起手,手心朝上。
“债务!”他眉头一皱,当下有不妙的预感。
“是啊,你不是可怜她被我逼嫁吗?若你现在不出手帮她还清债务,到头来她还不是被卖入青楼?与其让众人轻薄,还不如嫁给一个老头,大、善、人,您说是吗?”她笑眸一掀,语气里的嘲讽很明显,只是这一抬眼,竟跟一双深邃黑瞳撞个正着,她愣了一会。
回过神,她脸色有了恼意,只消一眼便将脸转开,无视马背上男子的盯视,甚至还刻意让他听见一声不敬的轻哼。
“这……”金准之有些为难,只是这浑水一膛,不湿身也一脚水,这时候退缩岂不让人看笑话?“咳,这姑娘总共欠下多少银子?”
“六百两。”话一出,市集一片哗然,金准之是不知道,但一旁的围观者可都知道方才小鱼儿要的是五百两。
“六百两?”他难掩惊讶,以为再多也不过几十两,这下可要大失血了。
“怎么,付不出来吗?”风紫衣故作惋惜地轻叹,一双眼上下打量他,“也对啦,瞧你一身寒酸,人家骑马你骑驴,数百两银子怕也拿不出手,可借你空有巧舌却无本事,这下小鱼儿卖身是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