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忘友的杭君山眼巴巴地巴上眼中的女英雄,崇敬有加的眸心闪着比黄金还刺眼的亮光,雅尔大夫一转身便成了涎着口水的宠物。
如玉芙颊又抽动两下。“杭大夫,你可以丢下你的病人不管吗?”看他那样子只差没流下口水,整个人看起来更憨了。
大排长龙的百姓望眼欲穿地等着神医救命,窃窃私语也指着两人所立的方向。
“哎呀!我也伤得很重,没空治别人了,妳快扶着我,我不行了……”抱歉了各位乡亲,追妻较重要,要是跑了娘子他上哪里找。
说倒就倒的杭君山腿一软,整个上半身倾向身侧佳人,两手一抱环住软绵绵楚腰,脑袋无力地点靠纤细香肩,全身重量加诸她一人身上,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想推开他的苏写意怕引来无谓的注目,只能忍气吞声地将死赖着的男人“扶”上牛车,再吩咐店家扛起水千里丢上车,像具尸体一样被对待的水千里狼狈的压到杭君山身上,两个大男人大眼小眼互瞪,哀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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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叫苏写意?”
饮着色泽澄净的上等龙井茶,剥着干炒的酥盐花生,杭君山舒舒服服地躺在特地架起的软榻上,神色闲逸。
“没错,我娘子是叫苏写意,怎么,找到你失散已久的表亲吗?”
水千里没响应,只是表情怪异地似在说:人家根本不承认你的存在,娘子喊心酸的不成?
“来自千冢谷?”
“啧!你衙门捕头呀!问这么详尽吧啥?我的确是在千冢谷遇到她。”阴森森的鬼地方,一座座荒凉的坟头好像随时会有具骷髅蹦出来,只差没吓死他。
抹了抹脸,水千里用着忍耐的语气斜睨。“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苏写意,住在千冢谷,又是名女子,熟知各类药草,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为什么养尊处贵的杭二少爷没发觉?
“我娘子喽!还能是谁。”他刻意强调“我”,眼神透露出:别对我娘子的美色起邪念,朋友妻,不可戏,她是他的。
“正经点,别口口声声将娘子挂在嘴边,人家可是没有那个意思,你少自作多情。”他剃头担子一头热,怕是没得快活。
不以为意的杭君山咧嘴一笑。“多喊几次就成真了,我了解她,她只是害羞才以冷面示人,你没瞧见她含情脉脉地默许我们的情深意长,羞答答地掩面赧红的样子。”
“含情脉脉……”好个睁眼瞎子,明明一双冷眸瞪得让人全身发凉,他却说含情脉脉,看来好友病得不轻。
“不用太羡慕我,改日我帮你找个脾气温和的小娘子,让你不再孤枕难眠,夜夜暖玉温香抱满怀。”够义气了吧!
这种气死人的慵懒语调,也只有他才说得出来。水千里忍住傍他一剑的冲动,白牙缝迸出四字,“邪手医仙。”
“嗄?!”邪什么仙,刚出道的女魔头吗?
壁上个“邪”字,大抵皆没个好名声,而又多了个仙,肯定是姿色不俗的女土匪,仗着一张好皮相为非作歹,横行霸道。
不太过问江湖事的杭君山,只知治病救人,丰富医理,从不在意谁成了武林盟主,谁家女儿嫁入豪门世家,他的职责是个大夫,只管治好病人,其他狗屁倒灶的蒜皮小事一律不理。
“邪手医仙苏写意,行迹隐密,作风偏邪,医术并不在你之下,传言高过你几分,性情古怪不轻易救人,非万两黄金不点头。”这下他搞清楚爱上的是谁了没?
“苏写意……咦,和我娘子同名,真是巧呀!”原来神医不只他一人,他有了讨教的对象,毕竟娘子学的那套救畜生的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来救人……
闻言,水千里差点发出狮吼。“不是巧,苏写意——”见好友仍是一派清闲的品茗,他转怒为冷睇。“你娘子就是邪手医仙!”
“我娘子?”顿了顿,杭君山瞠大讶异双眼,有点怀疑他们所知的是不是同一人。
“无双女苏写意,无双老人的闭门弟子,习得一手好医理和不凡武学,当今世上能出左右的能人不出几人。”江湖佚人鬼盗子传出的消息,通常有八分真,加上他自己印证,这个苏写意果然不简单。
“无双女……”
茶水溢出大张的嘴,太过惊讶的杭君山身子往下滑,半个身体滑到软榻外,一口茶没喝到,全往衣服上倒,瞠目结舌。
惊愕的神情久久不敬,像是傻了似的,可慢慢扬起的嘴角却有了极大的转变,俊雅的脸皮竟浮起一抹与有荣焉的骄傲。
“暧!不愧是我杭君山的好娘子,果然是非凡人物,人间仙佛,我的眼光真不错,一眼相中好姑娘。”他不由得佩服起自己。
相对他的好心情,水千里可就头痛了。
“杭大神医你没听仔细吗?邪手医仙可非寻常女子,她行事乖张,作风冷酷,空有医术却无医德,收取暴金方肯救人,江湖中多有诟病,若非逼不得已,没人愿意和她打交道。”偏邪的行径总叫人敬畏有加。
邪手医仙的名声大概只比“辣手毒仙”好一点点,至少她不会无缘无故向人下毒,诊金虽贵,却也救活了不少群医束手无策的富贵中人。
只不过她的医治过程令人不敢苟同,用药之刚烈往往让病患承受不起,不管是否痛得死去活来,她通通敢下。
受银针所制的水千里足足瘫了有三天,至今手脚仍不太灵活,他被封的穴位得藉助高手渡气方可解除,因此杭君山先用阴风草解了董教头的蝎毒,再请求他用内力冲破水千里的膻中二穴。
所以他们此时正在英武镖局做客,一是主人家盛情难却,使人难以拒绝。
二是蝎毒顽强,虽然阴风草及时解了毒性,可是毒走全身难免有所损伤,再加上勉强出手助人,健壮如牛的董教头此时异常虚弱,仍卧床鸡起,需要大夫佐以药膳调理,否则大病一场,想恢复往日雄姿是相当困难。
走镖的人若身体不好,老出毛病,谁还敢上门托镖?深谙此理的董教头自是竭尽所能将人挽留,不惜搬出耗费内息救人的恩情,让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那又如何,我娘子独特嘛!每个人都来烦她,她不累翻了才怪。”一想到她的治病原则,杭君山大感赞许地直点头,不认为她何错之有。
谁说习医就一定要济世救民,人家学来消磨时间不成吗?以他娘子的美色,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抛头露面,要是引来不学无术的恶霸垂涎,他肯定捶首顿足,悔教爱妻施佛心。
有事,夫服其劳即可,任何疑难杂症都可以往他身上丢,天生劳碌命的他不得清闲,日以继夜妻奔波也甘愿。
水千里嘴皮微微抽搐。“这是人话吗?你的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
他嘻嘻哈哈的笑道:“自个的娘子,我心疼嘛!总不能让你们这些市井小民扰了她的清静,况且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兴许是因为你们不认识她才这么说,其实我家娘子有颗菩萨心肠。”
她不救人也是对的,瞧瞧这世道的乱呀!人心不古,一个个面带凶煞,横眉竖眼,心术不正,若吓到他的小娘子他可是会舍不得的。
重新倒了一杯茶的杭君山笑意如昔,不曾有过改变,豁达的言谈充满私心,让廊下路过的苏写意听得五味杂陈,心口微泛一丝异样。
这是他的想法吗?不随他人批判她的冷血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