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写意妹妹医畜生也要懂这么多,难不成畜生也会得蝎毒?”应该不会有蝎子螫猫狗吧?他虽一脸佩服,也很不解。
不过他的确是为了阴风草而来,也知道千冢谷、桃花林是有名的险峻,自己可能没本事进得了,便心存侥幸在谷侧四周探寻,看能不能得天怜惜,有幸得一株阴风草。
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一阵轻雾飘来,让他顿然分不清东南西北,想回城反而越走越偏僻,雾散去后是另一片光景,他乍见满地奇花异草喜不自胜,一时间忘了自个正在找出路,双手不停地采取罕见药草。
可惜他最后什么也拿不到,平地一声雷坏了好事,还差点害他命丧黄泉,这会想来还真是惊险万分。
“你到底想知道阴风草的位置,还是想知道畜生会不会得蝎毒?”他竟然真的相信她说专医畜生的话?!
“当然是阴风草。”
“好,我告诉你阴风草的位置,但日落之前你得出谷。”趁早把这个麻烦丢出去,她才有宁静日子。
“好。”他应得极快。
闻言,她眼睛瞇了一下,很快,没让人瞧见。
似怕他耳朵又不重用,她冷冷的再说一次,“拿了就走,记得,是日落前。”
“好是好……但妳跟小漾不用时间收东西啊?”
“收东西?”
“是啊,妳们俩要跟我出谷去,让我照顾妳们,虽说我只是一名云游四方的大夫,不过家底尚丰,多养两口人游刃有余,妳不必担忧。”他说得理所当然。
杭君山乃飞鹅山庄二少爷,家产甚丰,富可敌国,以药材和市帛起家,至今遍及全国皆有其商号设立,为国内最大宗的药材供货商,同时也是江南丝绸大户。
他原本上有一兄执掌家业,但纳新妇不到两年便因急病饼世,让来不及赶回的他颇为悔悟,未能救回至亲的兄长,遗憾终身。
而他会走向医理一途也是因为家中买卖药材缘故,自幼接触各种药草,他渐生兴趣,父亲见他颇有天分,便为他寻访名师,延聘入府专为教授他医药常识。
本来杭父之意是希望他以所学辅佐长兄,一在外招揽生意,买卖药材,一在内辨识药材好坏,再以优劣定下价码,让药行财源滚滚来,不致进到劣等货而受骗亏本。
哪知他竟成了一名大夫,光是医治城里的病患已满足不了他对医药的探知,因此他背起行囊不告而别,趁夜离家,实践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的理念,一边行医,一边累积经历,终成口耳相传的神医。
“你想多了,只有你一个人要出谷。”但……她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这怎么行?我说要报写意妹妹救命之恩是认真的,况且我落水的时候还瞧见妳……我应该得负责才是,再说——”
她打断他的话,“你往后退一步,抬头。”
“嗄?退后抬头?”被瞪了一眼,他只得乖乖后退一步,抬头,避开参天大树的枝叶,看见……“啊——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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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草!”
此草含有剧毒,全株从根、茎、叶,乃至于花朵皆有毒性,必须双手抹上夜蛛的月复液才不致中毒,它专解沙漠赤蝎的蝎毒。
此药草取之不易,它不只生长在极阴极寒之地,还得长年不离水,攀着水气重的岩壁而长,数目极少不丛生,寥寥数株相隔甚远。
“看到了吗?看到就爬上去摘。”苏写意还是安逸的坐在树下,从系带抽出小瓶子放在草坪上,“这是夜蛛月复液,当送你的。”
“妳……妳要我爬上去……”这高度……天吶,摔下来不死也剩半条命!
“难不成要我爬?”泛着异彩的水眸微扬,她漾着一抹薄笑问。“我可是纤弱女子。”
“这……呵呵……”他干笑。没错,再怕也得趁此机会表现表现,说不准他英勇的举止能得到她的青睐。
望着滑手的石壁.,背脊发凉的杭君山可说是心惊胆战,他偷觑了一眼双臂环胸,等着看他大展雄风的苏写意,又抬眸一睨陡峭的山壁,心里暗吁一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呃!接下来那一句怎么念……唉!算了,先想想如何往上爬才是重点。
近在眼前,明明近在眼前呀!可是对他而言,却是遥如天边星。
不想被看扁的杭君山盘算着距离,先试着攀住一块凸出的石壁,觉得稳固又伸出另一手攀牢更上方的石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其实阴风草长得并不高,大约三名男子身长,以苏写意的身手,只需轻轻一跃便可摘取,毋需他费力攀爬,冒着生命危险奋力一搏。
可惜杭君山非师承行事乖张的无双老人,自然无法习得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学,只好认命地抖着四肢,战战兢兢地往上爬。
不过长满青苔的石壁滑不溜丢,好几次险象环生,他双手割出了大小不一的伤口,衣着早已凌乱不堪,脏污一片,打颤的双腿都软了,还是不死心地摇摇晃晃,朝阴风草靠近。
写意妹妹这么做必是在考验他的意志,他不能服输。
“再一下……再一下……快模到了,我……哈哈……摘到了……写意,妳看我……啊——”砰!
太过得意忘形的杭君山手捉着阴风草,一时兴奋过了头,居然高举起双臂欢欣鼓舞,浑然忘却身处何地。
结果不用多说,没有第二种可能性,愚蠢是要付出代价,当他发现身子直往下坠时,人已经到了底下,软泥地让他重重一弹。
和上次从悬崖上直坠而下一比,这次的伤势显然重了些,少了水潭的缓冲力,撞地的后脑勺着实让他眼前一眩,几近晕厥。
只是,他手上捉的究竟是什么,那是墨绿色的阴风草吗?
“你还打算压着我多久?”
很近很近的柔细嗓音,近到他耳根泛红,心口紊乱,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真要命,他手心覆着的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吧?!霎时他的脸爆红,只能动也不动地保持原样。
“起来。”冰冷的嗓音响起。
头晕脑胀的杭君山认真地想了想,事情的发生不过在眨眼间,捉着阴风草的手因求生本能而放开,他没多少考虑地改捉能保命的眼前物,双手一挥便……
呃、好像……应该……似乎是……不用看,光凭指月复触觉,他立即明了那是一条面纱,而且好巧不巧地,它刚才还在某人脸上。
包让他想哀嚎出声的是,短短一瞬间他居然还有能力转身,朝离他甚远的佳人扑去,两人在软地上滚了一圈,他四肢一张,将人压在背下。
唉!他真想一拳打晕自己,这么蠢的蠢事他怎么做得出来,说来汗颜。
“还不给我起来,你想躺到什么时候?”又恼又羞的苏写意涨红脸,怒视一头黑发。
“好,好,写意妹妹妳别催,我这就起身……”一声骨头移位的喀达声传来,他撑起的上身又往回落,这次改正面朝下。
这可是飞来艳福吗?冷汗直冒的杭君山有片刻怔愕,唇下的柔软是那般香腻甜浓,让他痛在足踝却心口发痒。
“杭、君、山——”她后悔了,早知就直接扔出出谷,干么让他摘阴风草?!
“妳放心,这回我一定会负责,我一定……啊~我的……唔唔……断了……”
凄厉的叫声骤起,沉浸在美人怀中的杭君山蓦地面色发白,再由白转青,乍青乍白地捂着,以极其怪异的姿态滚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