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有点期待,她要他露出人性最狰狞的一面,她不相信例外的,没有人能不被她的外表所惑,应该是这样的……
欧阳不弃微愕了一下,面露凛然,声音带点指责。“妳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就算我俩清白,妳的举止仍会招人非议。”
那是他们现在在林间,若是在镇上,只怕她又会让人说成浪荡狐媚的妖女了。
他可以从她的举止神态知道她不是,但若她不能收敛行为,仍止不了别人的碎嘴,他不想听人这么说她。
“名声?”她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这姿容真有安稳过日的一天吗?你说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想得到我?就算我乖乖待着,祸也会自己找上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一怔,无语了。
也许自己真的对她苛刻了,生成这般国色天香并非她的错,可是世人又有几人能禁得起考验,不对她天仙丽颜心生非分之想呢?
她也有说不出的无奈吧,十六、七岁就得面临人性的丑陋,不仅要自保,还要活得快活,要是不够豁达,怎能有双清灵水眸?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的心为她的绝色而疼着,一抹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男人想要我便成为我的原罪,女人嫉妒我,说我是狐媚男人的祸水,那么我何不顺他们的心意,彻彻底底当个男人痴、女人恨的狐妖,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是我的错,想让我难过的人,我就让他们更难过。”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打大街经过,人家夫妻失和关她什么事,一没交谈,二无眼波交会,莫名的罪名便落在她头上,那时她才十二,癸水刚来。
尔后类似的情形层出不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引起骚动,然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又跟着她不放,居然还有人对她吐口水,大骂她是狐狸精。
那年,她刚好满十五,那口吐在她脸上的唾沫让她彻底觉悟了,既然人们不放过她,她又何必为他们着想,冲着她那张脸,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睁开眼,鲁清墨想从他眼中看到不苟同,看到世人最常停驻在她身上的眼神,但没有,她只看见满满的怜惜……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她闭上眼,语气不以为然,“哼,若你也觉得我是浪荡妖女更好,那就毋需顾及我的名节,大可趁我熟睡时取走玉佩,反正我是擅长诱惑人的妖女,你是鼎鼎有名的君子剑,不会有人相信你轻薄我的。”
尽避时常被表象所骗,众人还是宁可相信这就是事实。
“妳不要总把人想得那么偏激行不行?这世上有坏人也会有好人。”他心疼她的喜悦从来不曾是为了人。
苞了她几天,阻止她过于残佞的救人方式,尽量以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但即使救了人她都不曾真的开心,甚至比不上她毒杀小虫子时的喜悦。
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会让一名少女这般不信任人性?
鲁清墨没有回他话,只听见她细细的呼吸声,似乎真的累到睡着了。
“睡颜真像个孩子。”醒着时,像只刺猬,睡着时,就像个无害的孩子。
接着,欧阳不弃自嘲般的笑了。
人称君子剑的他居然像个登徒子,看着安睡丽颜竟移不开双目,着迷地瞧着白里透红的雪颜,水女敕笑颊的娇艳让人心生邪念。
君子二字说得容易,实行起来却异常困难,当暖玉温香枕在臂膀上,幽然的女子体香飘入鼻中,即使他想做到目不斜视、非礼勿视,但是因冷而靠过来的娇躯总叫他不忍心推开,掌心贴着纤纤玉背暗施内力,为她驱寒。
勉强将双眼移开那张美丽娇颜,缓缓吐出一口气,欧阳不弃专注在头顶一片树叶上,粼粼洒落的光线照在眼皮。
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日渐偏西的日头多了晚霞余晖,倦鸟归巢,飞向落日方向,斜阳的光芒慢慢暗淡,北方的第一星子升起,一阵倦意袭来……
“咦!不会吧!怎么他也睡着了?”
睡了个饱觉醒来的鲁清墨,一睁开眼发现他没离开,玉佩也还在胸口时,心中顿时有股暖流悄悄流淌。
甩甩头,她立即将异样的感觉抛在脑后,接着,兴味浓厚的盯着睡得很沉的男子。
呵呵——她想到让他自动离开的好方法了!
她在林间四处捡拾收集枯枝落叶,很有条理的在欧阳不弃身边堆放成一圈。
烤鸭、烤鸡、烤猪仔,她还没烤过人呢!一定很有趣,不知他哪个部分会先烤熟,是头还是脚呢?或是像溪里的虾一样蜷跳而起?!
她好期待他等会醒来的样子啊,会错愕吗?会生气吗?还是惊惶失措?
打火石呢?收哪去了?她四下翻找,就是不见打火石,当然也没发现,树下的男人早瞇起眼,好笑的看她。
当手臂上的重量没了时他就醒了,只是很好奇她窃笑着是想干么,也就故意装睡,看她玩什么花招,没想到这妮子竟然这么……可爱。
一看她走近,他又连忙闭上眼,呼吸沉稳,就像是熟睡一般。
“会不会是睡着时滑落了?”鲁清墨自言自语走回欧阳不弃身边,为了不惊动他,只好用眼神梭巡。
不会吧,就差这最后一样了……等等!那不是青虹女侠的青虹剑吗?
她眼睛发光的看着欧阳不弃身旁的佩剑,听说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不过二十年前就随着青虹女侠失踪了,怎会成了他的佩剑?
算了,这晚点再问,就别暴殄天物了,不晓得拿这剑当打火石行不行?才刚想到,她伸长手要取剑,不料——
“别碰我的剑。”话起剑落,一道飞红溅起。
“啊!”螓眉微微一颦,含怒带嗔的鲁清墨压着被剑锋划过的伤口,不急着止血,反而让血流得更多,满地腥红十分怵目。
“我……我伤了妳?”握着剑柄张开眼的欧阳不弃,神情比她更错愕。
他怎能伤了她?满满的自责盈满心头,虽说这是他的反射动作,但他仍是为那鲜红难受。所幸他醒了,若是还睡着时,他不敢保证会伤她多深。
很满意他自责的表情,她眉眼低垂,似有无限委屈,“很痛,不是说君子剑从不伤人吗?还是说你真不把我当人,当我是妖女,这会要为民除害了?”
他心一紧,“我不……”一见血流不止,他未辩解地先点了她几个大穴,将血止住。
“算了,玉佩你拿走吧,我对人也算心死了。”末了,她的一双大眼不再对上他。
上完药,略做包扎后,欧阳不弃抬起正直的眼,直视那双带着得逞眸光的月瞳,再度屈服她善狭的诡计下。“妳想要我怎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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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补偿呢?
鲁清墨咯咯咯她笑着,发丝编成细辫束于脑后,数十条发辫垂至腰际,每条辫子里掺有五彩细绳,绳子系发,底下有铃当,每一走动,发辫便轻轻甩着,清脆的铃当声也跟着当当响。
依旧是湖绿色衣裳,腰间别着玉带,笑靥灿灿的面容闪着异彩,她像只破蛹而出的翩翩彩蝶,自在地在花丛中采蜜觅食。
哎呀,早知道划这么一口子好办事,她就早点划!
早先他们是这么约定的——
“这玉佩呢,本来我一睡醒就要还你了,偏偏你划我这么一剑,伤了我,你也知道我仇家多,这会要让人趁伤杀了,你怎么赔我?”
“妳的意思是?”
“到我伤口好之前,你得当我的保镳护卫,玉佩就暂时抵押给我,免得你跑了,等我伤好,玉佩自然就还你。”这可比抢了块玉佩还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