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就不要再说谎了,司徒先生明明和小妹交往,怎会是你的男朋友?!”长得漂亮也不能胡说八道,要是别人信以为真怎么办。
被人当面识破,她恼怒地板起脸。“小妹是谁,她比得上我吗?”
“小妹就是……呃,我干嘛告诉你,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请走吧!”朱秀婉想起司徒离人的交代,不能向外人透露两个于神恩的事,连忙打住话题,做出送客的神态。
“哼!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院长的亲侄女,你敢赶我?!”安亚菲搬出特权,想以势压人。
“我管你是院长的女儿还是侄女,我们十年内付了四、五百万给你们医院,你有写过感谢状给我们吗?”她看起来温柔不代表是颗软柿子,遇强则强,毫不示弱。
一想到人躺得好好地却惹了无妄之灾,她实在忍不住要冒火,又不是没给钱白吃白住,这女人凭什么给人脸色看。
“你……你敢瞧不起我……”眼尖的安亚菲瞧见墙上挂了一面铜镜,立即联想到护士口中的什么镜子,蛮横地拉了椅子垫脚,强行取下。
“你要干什么,快放回去,镜子不能拿下来。”天呀!不晓得会不会伤到小妹?
“不能吗?”她扬唇,得意的笑着。“不好意思,有病人家属反应这面镜子带有邪气,会冲煞到他们亲人,所以我们院方必须代为处理。”
朱秀婉很急的想抢回。“那是私人物件,你无权带走。”
“那很抱歉了,我也是依医院规定,若有不服,大可向院方申诉。”一得手,安亚菲很骄傲地抬高下巴,一点也不怕会遭到处分。
她太习惯当公主了,认为凡事都应该顺应她的心意,不该忤逆她,旁人都该听候高高在上的她差遣。
“你……你别走……还我镜子……还我镜子……你不能拿走……啊!”谁挡路?
气急败坏的朱秀婉跟着追出去,她用心守候了十年的小妹就靠那面古镜才能回得了家,怎么可以让人拿走,她非抢回来不可。
她追得太急,没注意有人刚要进来,一古脑地撞上去,人撞疼了,安亚菲也不见了。
“你没事吧!小姐,要不要我扶你……呃,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好面熟。
低沉的沙哑嗓音一扬起,她怔了一下,也觉得这声音很熟。“没事,我可以自己起来……阿恩?!”
头一抬,她看见刮掉胡子的光头男,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滑。
“我叫老滚,司徒先生叫我来找一位朱秀婉女士,请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咦?她怎么突然抱住他,而自己居然不想推开她?!
“不,你不叫老滚,你是阿恩,于承恩,我朱秀婉论及婚嫁的男朋友,于神恩的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泣不成声。
“嗄?!”
他是于承恩?
第九章
“什么,镜子不见了?!”
记忆是十分玄奥地,它像是关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只有一扇门,一把钥匙,用对了钥匙将门打开,记忆便会如潮水般涌出,一波接着一波。
于承恩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仍有一部分空白,但他记起自己,和生平最爱的两个女人,对于翻车一事全无印象。
藉由女友的帮助,他慢慢地想起以前的事,也和妹妹相认了,事隔多年再见面恍如隔世,有些事已经变得不一样,叫人感慨良久。
唯一不变的是彼此的情感,并未因时空的阻隔而消弭,一开始是不自然的亲近,但话题一打开,忆及往昔情景,笑语不断,人与人的距离也跟着拉近,仿彿从不曾分开。
但是,看着并不完整的于神恩,笑声中带着沉重的感伤,她是所有人,包含她自己在内,目前唯一的遗憾,也是他们心中最深切的痛。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残酷,不给她一丝活下来的机会呢?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我没看好镜子才会被人抢走,是我不好……”要是她警觉些,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不,不是你的错,若非我出现的时机不对,挡住了你的去路,你也不致让那个可恶的女人跑走。”真是恶劣,连镜子也抢。
“和你没关系,我太大意了,以为她真是医院派来帮助家属的社工。”其实根本是包藏祸心,怀有企图。
“你才不要一直自责,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看得出包裹在糖衣底下的毒药足以致命,那是她太狡猾了。”简直是条毒蛇,咬了人就跑。
“如果我再谨慎一点就好了,明明是生面孔,为何我还掉以轻心……“她太容易相信人了。
“秀婉……”
久别重逢的恋人将责任揽上自身,不想对方过于责备自己,事情发生得着实突然,叫人措手不及。
笨手笨脚的大块头于承恩笨拙的安慰女友,想减轻她内心的愧疚感,他失踪的这些年就靠她一人照顾小妹,也真难为她了。
而细心体贴的朱秀婉知道男友是因为失忆才忘了回家的路,心疼之余多了几分体谅,不愿一下子加重他的负担,他心里不比她好过。
两人都是为了彼此着想,相依相偎守着一颗真心,不忍心再怪责,其实错的不是人,而是造化弄人,致使他们平白遭受无谓的波折。
老天也是顽皮的,爱捉弄有情人。
“请两位停止自我责难好吗?谁能详细告知我前因后果?”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镜子,而非讨论谁是谁非。
耳朵听着两人争相承认过失,手持八卦铜钱的司徒离人颇感莞尔,人性有恶有善,他们让他觉得这世间还是美好的,希望常在。
只是,这不表示眉间的折痕能因此抚平,在宽慰的同时也忧心,心爱之人的灾劫不知能否平安得渡?
“抱歉,先生,我们没能顾及你的心情。”他们似乎吵了点,把话都抢光了。
“无妨,老滚……”司徒离人露出歉意的微笑。“我现在应该改称你一声于大哥,我能了解你急于弥补这些年对朱小姐的亏欠,但当务之急是得先找到古镜的下落。”没了它,什么事也办不成。
“是,我让秀婉来说,她比较清楚。”于承恩憨笑地模模大光头。
朱秀婉开始娓娓叙述,她的声音偏柔,越说却越气愤,音量也不自觉的放大。
“社工?”司徒离人眉头拧了拧,直觉地联想到一个人,却又希望不是她。
“对,我看了她的证件,姓安,她拿了镜子以后还很张狂地说欢迎我去投诉她,她是照规矩办事。”根本是睁眼说瞎话,抢人物品哪是规矩,比土匪还蛮横。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虽然不想有太多牵扯,但还是避不开。
司徒离人的心头很沉痛,他以诚待人,宽怀为大,不欺童叟,可是别人却不能以同理心相待。
人的心太复杂了,他用尽一辈子的心思也猜不透,损人就一定利己吗?这种想法不只天真,而且愚昧。
“你知道?”那么神,不用卜算?!
“嗯。”
安亚菲——一个对外宣称要追到他的天之骄女。
“你打算怎么处理,需要我们帮忙吗?”他一个瞎子,行动不便,总要有人在旁顾前看后。
他沉吟了一下,“朱小姐先回医院,看着小恩的肉身,别让人动她。”
镜子被夺后,司徒离人已为植物人形态的于神恩转至头等病房,那是一间什么设备都有的个人病房,有专门照顾的医生和护士,必须有钱或有权的人士才能拥有的五星级医疗。
他也重设结界,并商请了在保全界颇负盛名的朋友帮忙,防止闲杂人等进入,确保不会有人心生歹念,做出令人痛心的事。